第A04版:看无锡

药香里的千年守艺

  端午将至,无锡非遗吴韵手工香(药香)传承人孟伽宣位于天上村前的工作室内药香氤氲。她手持药杵细细研磨着晒干的艾叶、迷迭香、金银花与菖蒲,粗粝的声响中,草木清香在空气中迸发。“端午香囊讲究‘药气通神’,艾叶温经散寒,菖蒲开窍醒神。”说话间,一个针脚细密的香囊已成,药香沁人心脾。

  匠人讲述 一缕药香定心神

  “2009年之前,我也没想到自己会与香结缘。”孟伽宣踏上制香之路始于一次偶然。在医美行业工作多年的她,在一次活动中接触到了香文化,深受吸引。

  为了学香,孟伽宣遍访名家,并远赴日本探寻香文化踪迹。她一度遭遇误解:“那时,很多人以为香只用于宗教场合,甚至怀疑我‘入了歧途’。”随着研习的深入,她逐渐领悟到香文化的博大精深:“香文化始于春秋,完备于唐宋,广行于明清,是集学、术、用、养、修为一体的生活美学。”先民熏香防治虫蠹,宋代文人则将香料融入精神生活,焚香抚琴、品茗论道成为风雅的象征。如今,不少人以香平定心神、滋养身心。

  城市记忆 镌刻无锡风雅

  工作室一隅,一口传了300多年的老缸静静伫立,每当轻抚过缸沿风雨刻下的纹路,孟伽宣都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这缸最多能和6公斤香面。”

  制香之道,始于足下,孟伽宣不喜欢购买现成的香材,她坚持到原产地找当地的老农民带路,背着洛阳铲自己上山采药。“为了挖到完整的草药,有时需掘出1米宽的土坑。”把药采回之后,还要经过蒸晒炮制,再用开水和面以激发香气。

  端午将至,孟伽宣的工作室渐成文化驿站,有母亲携幼子穿针引线缝制五毒香囊,亦有年轻情侣借香包传达缱绻爱意。“防蚊虫宜用香茅配艾草和金银花,助眠则选薰衣草佐丁香、白芷。”孟伽宣指点香方时,总不忘叮嘱:“香囊是生活的‘调节剂’,非治病良方,切莫神化其效。”

  守护者说 在快时代守“慢艺”

  “用气味书写城市,把记忆装进每一次的呼吸里,我想香火传承的,不仅是技艺,更是这座城市的生命印记。”在孟伽宣看来,香囊的魂,在于药材的道地性。简单来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不同地域产出的药材会释放出不同的气味。惠山上的百年柏子、苍耳子、野蒿皆是制作香囊的上好原料,她研制的香中就有以此制成的。“下阶段,我们计划将‘无锡药材’之味与无锡出土的文物‘玉飞凤’之形相结合,让市民游客通过一缕香感受到独特的无锡印记。”

  技艺解密 匠心守候时光之味

  “非遗传承,难在‘慢’字,需要耐心与毅力。”孟伽宣说,手工制香周期长、收益低,很多人难耐寂寞,因而手工制香“看的多,学的少”。她曾遇客户因“掰不开排香”而耐心尽失,也曾在上课时,被急躁的学生打乱节奏。“越是急躁越无法达成目的。”

  为破传承困局,她决定主动走出去——与惠山区的学校合作开设手工课,为非遗传承培育新生代力量;与鲲鹏夜校联办香疗课程,吸引都市白领在沉香氤氲中疗愈身心;深入各个社区,发掘有志于此的年轻人来学习。2024年,“吴韵手工香(药香)”被列入无锡市非遗名录。“香文化能绵延数千年,必有其核心价值。我们的使命,是让它在当代‘活’过来。”孟伽宣说。

  (晚报记者 陈钰洁/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