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卫春 文 |

　　母亲今年84岁，与父亲一起住在拆迁安置小区的一楼老年房里。母亲没有上过一天学不识字，但一应俱全的现代家用电器用起来得心应手。母亲身体健朗，精神矍铄，思维清晰，不仅生活自理，更是闲不住，整天忙手忙脚，在拆迁抛荒的田边地头开荒耕播，点豆种菜，春天和秋天还要上山采茶叶“挣外快”，干起活来依然有当年战天斗地的风采。

　　多年前，我们就反反复复让母亲歇下来享享清福，安度晚年，可无论我们好说歹说软的硬的，她只当听不见，说多了就让父亲一起瞒着作假。可每每在我突然回家时被撞破，特别是有一次我正在上班，父亲突然打来电话，很着急，说母亲摔倒了。我心急火燎赶到家，母亲一条胳膊肘淤血肿胀厉害，不能动弹，我询问原因，母亲像做错事的小姑娘躲躲闪闪的，一言不发。我心里明白了，说，不是让你不要去山上的吗？父亲说，她在家里能呆待住？我没有再说什么，立即把母亲送到医院，一番折腾，谢天谢地拍片没有发现骨折，但这次的软组织受伤用了差不多3个月时间才恢复，着实把母亲吓得不轻。

　　不缺吃不缺用，子女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过得丰衣足食，母亲为什么还要没事找事，自讨苦吃呢？母亲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母亲说，歇在家里就像生病了一样，到地里做做浑身舒服，才有力气。

　　我不再强迫母亲停止劳作，而是让她量力而行，让她注意安全，送她上好的喝水保温杯，准备好方便有营养的吃食、防护用品……把子女的忧心和关心，都不动声色地托付在这点点滴滴里。雷打不动每星期探望一次，听她讲讲地里的庄稼沟边的草碰到的人听来的事，高高兴兴把母亲劳作收获的新鲜蔬果装袋装箱；把我吃了母亲种的纯天然蔬果的开心，原原本本地告诉母亲，这是别人享受不到的口福，有多少人羡慕，下次她就会让我多带些，分给邻居和朋友。有意无意间，我会讲一些医院里见到或者报纸上看来的老年人自己不注意、不服老出现的一些意外，引得母亲一声又一声的惊叹和回应……慢慢地，母亲种的地越来越少了，出去采茶的次数也少了时间短了，在家陪父亲的时间越来越多了，精神更好了。

　　母亲70多岁时体检发现胆囊结石，虽然没有明显疼痛，但时不时右上腹部不舒服，我考虑再三，与其在发作时冒风险，不如在母亲不是特别高龄，身体健康，手术耐受性好的时候解除隐患，术后一切安好。虽然老年人每年都做体检，但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伤病落痛，父母往往知趣，不想麻烦子女，喜欢拖着，小病拖成了大病，早期拖到了晚期。每星期看望父母，我都会询问父母的健康情况，仔细观察气色，身体变化，发现异常立即就医。家中为父母准备好常用药。

　　母亲的记性特别好，又喜欢说话，我们一家人过往的岁月，尤其是我们姊妹四人的趣事乐事张口就来，我每每都是洗耳恭听，从不打断。有时还要提些问题，做做笔记。除了听，少不了说，尤其是母亲特别关心的家长里短，老婆孩子，工作事业，报纸上写我的文章和我写的与家庭有关的文章……言来话往，母亲脸上始终挂满了笑。

　　年轻时，总觉得孝敬父母就是给他们吃的喝的有钱花，年长了，才渐渐明白不是这样。尊重父母的意愿，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顺应他们，让他们做喜欢的事，陪他们多说说话，多听听他们说话，关心他们的健康，这就是最好的尽孝。

　　母亲在，我就努力做好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