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2版:二泉月·书苑

诗意流淌的自然生活

读马叙《错误简史》

  | 周佳慧 文 |

  《错误简史》让我看到马叙笔下流淌的诗意。在封底马叙这么写道:“这些错误如此奇异陌生,一生只遇见它们一次,或一生都在黑夜最深时分。”错误、遗憾,这些词语本身就带有欲说还休的意味。“错误”,不代表它就是绝对让人厌弃的,被否定的。作为一位“诗想者”,马叙有一颗敏感的心,凭借感性的力量,直抵事物本质,将痛苦、欢欣、缱绻、激情,用恰当的语言符号呈现。

  和海子抒情式的浪漫吟咏不同,马叙诗中更多的是抽象、富有哲理意味的语言,诗歌的气质显得更为冷静。《在一匹斑马旁谈论大雪》中,“黑色,河流,静默的雪,构成另一匹斑马,足够我们谈论一生”,诗人赋予斑马以神秘蕴藉的气质,解构了“斑马”等同于黑白条纹的马科动物的传统意义。《道歉》里诗人致歉自然,因为“草木太茂盛,溪流太美妙,而人生如此渺小与困顿”,体现出对自然的崇拜、依赖情结。《啊,醒来》则对人类蒙昧的生存状态和世界的未知性进行了思考,“啊,醒来,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醒来,一场雨将落未落,尘埃里,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诗人在《齐溪镇夜雨》中,流露出对自然的亲近和依恋,他感谢无言的山保护了一颗雨滴的坠落,也感谢群山守护了他一夜的无眠。在《可能的词语与野兽》中,象征义的雨和真实的雨相遇了,“而你在烧着废纸,有着烧不完的词汇。唯有我,披上水一样的大衣,坐读暮春”。他者的姿态是否定过去,这种抹去过去的行为是徒劳的,而“我”是淡然的,在雨中欣赏春天,凸显出超然脱俗的心态。《这个夜,装上月亮的马达》把月亮当作愁绪的起源,“这个夜,装上月亮的马达。它发动薄雾一样的哀愁、悲怆,发动数盏小瓦数荧光灯”,月亮和小小灯盏有了联系,再把镜头由夜空拉近到楼宇田地:“一个小男孩做着无限的作业”“大白菜与大萝卜则坐在地里生气,一道生气的还有教师、家禽、经理、回家闲置的白领、学者”,一下子就有了烟火气息和世俗感。《金托邦》中,诗人阐述了“珍贵就在身边”的朴素理念,“假如我真的拥有一座金矿,我要先睡它三百个日日夜夜,安定好自己的一颗原本贪婪的心”,他认为真正的金矿就在生活中,但是却为人所忽略。虽然马叙诗歌的句子很短,但一个个短句凝聚了丰富的意蕴,能触发无限的联想,非常容易延展成篇,变成哲理散文或是小说。这是因为诗人在创作时就经过不断的思考、提炼、组织,让作品充满了“沉思的力度”。

  马叙诗歌的常用意象是雨、海、湖、雪,恰好是水的各种形态。水是简单和复杂的矛盾统一体,就像生活,可以平庸琐碎如一张普通的草稿纸,也能在上面勾画出精妙的轮廓。诗人观照动物、自然,很少触及社会事件,即使中心意象是“火车”,也并未沾染工业文明的味道。仔细阅读会发现,他的诗歌中自我主体介入的程度并不是同一的。他可以是旁观者、外来者,冷静客观地记录,也可以是诗中人,展现一个个在内心发生的或大或小的事件。

  诗人可以颓废唯美,也可温柔有情,读诗总能带来精神愉悦,这种沉淀后的快乐,和不需要思考的即时满足相比更为珍贵。打开马叙的《错误简史》,一行行诗句,一张张简单插画,正是一扇门,门后是一个灵性的、远离尘嚣的小天地。

  《错误简史》,马叙 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3月出版,定价:52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