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桦 文 |

　　毫无疑问，湖塘菜花应该是只有苏北盐城水乡才有的风景。“细雨有意频频催，无边菜花一晌开；水上湖塘云似锦，小船踏歌过桥来”（张国胜）。地处里下河深处的盐城西乡的大纵湖，一千八百亩的湖塘花海，一大片盛开的油菜花，如锦似缎，灿若云霞，一只只小船迎着斜斜的春风，一路踏歌而来。湖风小桥，水边踏花，这样的情境，除了诗句，真的无法用其它的文字去表述。

　　在中国南方地区，能看油菜花的地方很多。且不说皖南和江西婺源，即便是在苏北，兴化的垛田菜花也曾经吸引过无数人的目光。但是这个春天，你不能不去盐城的大纵湖，去看一看那里的湖塘花海，不能不去领略一下生长在湖塘两岸的油菜花。相比起垛田菜花，绿水倒映的湖塘菜花，朴素，淡雅，蜿蜒，曼妙，更是一片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雕饰的景致，走进湖塘，便更接近了自然本身。在大纵湖看菜花，沿着湖塘边那一条条蜿蜒的小路，一路说笑，轻松漫步之间，你就可以看见那大片大片迎面而来的金灿灿的风景。你可以乘上木船，穿行于蜿蜒的水道，缓缓划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当然，如果你愿意，还可以随意躲藏在那些河流与田间小路的拐角处，躲在油菜花丛，坐在那些可爱的油菜花的旁边，扬起脸庞，看着头顶上一只只飘舞的风筝，就此成为无边花海的一部分。那一刻，大纵湖的湖塘花海，因为一片玲珑剔透的湖光水色，平日里看似平平常常的油菜花，早已成了一片“浮在水上的云彩”。

　　三月末，野荠花刚刚开成一片白，河边的柳丝才刚刚软到能够垂挂到寂静的水面，春天还不够深，这时候，离油菜花真正的盛花期应该还有那么几天，湖塘边的菜花，还只像一个十三四岁的乡村小表妹，并没有完全开好，看花的人也正在急匆匆赶往春天的路上。既然是如此发而未至，那就不扯闲淡，不讲故事，仅仅趁着这个档口来一场雨吧，于是，一场雨便赶在一个夜晚，踮着猫一样窸窸窣窣的脚步，悄悄地来了。雨并不大，轻轻的，浅浅的，蒙蒙的，涣涣的，是典型的菜花猫的脚步。那细密的雨丝，正好能够遮住女孩子的睫毛，打湿少女们花骨朵一样的胸脯和一把青草似的细腰，既阻挡不了风的吹拂，花的绽放，也阻止不了一条条通往湖塘花海的道路的蜿蜒，阻挡不了那些远远近近一路走来的脚步，只等到那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看花人，等着他们，踏着春风微雨，一路走到这湖塘，走到这水边，走到这一朵朵乡下孩子一样欢欣质朴的油菜花的跟前。

　　探春的脚步总是走在花朵的前头。雨水惊蛰，春分清明，四月，湖塘花海秘密浩大的春天正在走来，春风雨水，已经成为这欢乐和笑声的前奏。转头看向身边的游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所有的话语都在更远处的花丛深处留下回声。上千亩的湖塘花海，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像是在过节。确实，油菜花开的季节，对于地处里下河深处的大纵湖，对于整个盐城西乡，每一个村庄，每一户人家，每一片田畦，每一条河坡沟渠，包括每一阵吹过脸庞的南风，都充满了喜悦。四月的盐城西乡，里下河平原深处的大纵湖，春风三十里，哪一片田野没有油菜花？哪一户人家的房前屋后、水边檐下没有油菜花？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大片的油菜花仿佛是一夜之间就生长出来的，昨天，那些油菜花还仅仅是高不过膝，今天一早，就一下子蹿到了半人高，一路高过胸口。几个女孩子沿着一条条小路，径直奔向湖塘深处，凉凉的露水打在她们的脸上，像一根根手指在轻轻弹拨，那触感细微，痒酥酥的触碰妙不可言。

　　春风十里，花田湿地。四月，在苏北，在盐城西乡，在大纵湖的千亩湖塘，看那最喜欢的油菜花，除了被流水环绕的金黄，被我一起带走的，一定还有更远处的云彩。

　　湖塘花海的春天，油菜花的春天，那是真正的春天，是整个大纵湖和里下河无边无际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