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1版:二泉月·书苑

栖息在书里

  | 精灵 文 |

  大多数爱读书之人,在纷扰尘世中总能保持一份难得的笃定和从容。毕竟,即使逃无可逃,还可以栖息在书里,寻得片刻的清净和安宁。在人世间跋涉几十年,遭遇风风雨雨、起起伏伏,书总是我的避风港和安乐窝。这是一方遗世独立的小天地,我把自己安放其间,让灵魂在书里自由地舒展和放松,洗涤疲惫劳累,吮吸精神养分。放下书的刹那,即是推门出关之时,唯觉心平气和,天地广阔,一切尽在不言中。

  儿时的我,和那个时候的大多数人一样,生活困顿,物资匮乏,每天在稻谷垛、灶头、泥巴和野草间虚抛岁月。某日,在外婆家布满灰尘的阁楼上,偶然翻到一本1962年版的《唐诗三百首》,缤纷诗歌里描绘的大漠落日、塞外飞雪、月下独酌一下震慑住了我幼小的心灵,让我沉浸其中,乐不思蜀。这本书成了我文学的启蒙书,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从此我知道在世间有一个名为“书”的所在,是我足以栖息心灵、安放思绪的乐土。

  再长大一点,奶奶遭遇的一次意外车祸,又提供给我一个在书籍王国里栖息的机会。那时,镇医院和镇中心小学比邻而建,暑期床位紧张,就把小学阅览室辟为病房。陪伴奶奶的时候,我把小学阅览室里的图书扫了个遍,还读到了在外面很难看到的《少年文艺》等杂志。窗外暑气逼人,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深碧的爬山虎藤蔓爬满外墙,灼人的阳光在窗棂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旋转耀动的光斑,而我安坐在奶奶温煦的目光和书籍的天地里,悠然而清静,一晌抵千年。

  长大以后,每天为生活瞻前顾后地奔忙,为工作殚精竭虑地投入,所幸,并没有丢弃书籍。似乎,已经养成一个习惯,随身总是带着一本书,坐地铁、等候中、睡觉前,但凡有闲暇,便拿出书来随意翻上几页。遇到好看的书,则恨不能把自己沉浸在里面,来一次洗心伐髓的出走和远行。一次,和一个很爱“怼”的朋友一起吃饭,我实在觉得这些无谓的口角之争有些浪费时间,于是从包里施施然拿出一本书有滋有味地读起来,把朋友惊得目瞪口呆,而我,则在由书籍围拢的无形城墙里,微笑淡然地看着这一切,有侥幸脱险的愉悦和窃喜。

  一位高中同学在我朋友圈里留言,“我觉得如果不读书,人生就太苦了!”深以为然。在书里,藏着人类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和最璀璨瑰丽的风景,那些被关在书籍大门之外,从未品咂过书籍芬芳、体会过读书好处的人,实在太令人扼腕叹息了,这样的人生未免太“苦”了!沉溺在声色犬马之中,这样的日子,看似丰富,实则如空洞的肥皂泡,一戳就破,唯有在书山学海里,才能享受到人生至美的风景。

  当然,并不是每本书都能成为心灵栖息之地。有的书无聊乏味,我常常翻了几页就忍不住破门逃逸。好在,这世界上的好书还是挺多的,我有足够多可以栖息闲游的空间。我时而在北美洲的大草原上流浪,时而在村上春树笔下的边陲小镇沉思,时而倾听乔布斯的心灵独白,时而与千古一圣王阳明切磋……栖息在书里,简直太妙了!何不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