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正则 文 |
几天前,电话那头传来消息,已有早熟的稻子收割上来,只是数量不多,马上要开砻了,过两天你就可尝新米了。
多年来,只要新米刚露头,我总会生出先尝为快的心理。尽管家里的“谷里新”(隔年谷刚碾出的米)还没彻底“消灭”,但还是喜新厌旧。某人说,原来的米还没吃完,新米就暂时放一放。但我的“那我们永远吃的是陈米”一句,成了立马开吃最充足的理由。
翌日一早,开袋即香,淘米下锅,稍后就冒起浓密的白泡泡,掀起锅盖,开上小火,慢煎慢熬,打开平日里总是关上的厨房门,飘出的袅袅热气,越来越香,香了整屋。
“新米粥,酱萝卜,阿大阿二吃得胖笃笃”。这是最通俗的乡俚俗语,即便白白的米汤,也被上辈人推崇为营养汤,绝没半点浪费。
新米出来,心存感念,给城镇的亲戚朋友,送上一二十斤新米,是最让他们欢心的。我家有个上海亲戚,凑着新米刚碾出,我们会一年不拉地乘着绿皮火车,送去新米。他们则乐呵呵地打着上海话说:“侬送新米来,比啥都好,迪个新米真是好吃到弗得了,烧出来个粥,糯笃笃,粘着嘴,有韧性,绿油油。”曾记得,邻家阿婆的儿女都在上海工作,那时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像如今迅捷,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也难得回来。可只要新米一有,阿婆会让我提前给他们写信。随后是儿女带上孩子,乘上头班的绿皮火车,一早回乡,吃香喷喷的新米饭、新米粥,即便早出晚归也心甘情愿。临走时,叔伯婶娘还担着新米,送他们上最后一趟车。
当年的乡下,我们烧粥煮饭,满缸的水,是从流经家门前的伯渎河担起,经过一晚的沉淀,水很清澈。讲究一点的会把敲碎的生矾撒一点水缸里,因而那时的粥饭吃着特别的香。
天刚放亮,奶奶婶娘便提着筲箕,去码头淘米。黄黄的些许稻壳,白白的米水漂浮河面,会引来好多的穿条鱼,它们毫无忌惮地窜进筲箕,待想拎出,它们早已逃之夭夭。稍后,家家炊烟袅袅,新米粥的香,就从木门木窗的缝隙里挤飘出来,与家家户户场上稻堆柴堆的清香交融,香了满村。
新米菜饭,根据各家经济情况而定,但大同小异,辅料大都自产自销,或青菜,或蓬哈菜,或莴苣叶,加上黄豆、蚕豆、胡萝卜或白萝卜等。为了增加菜饭的油水,难得沾荤腥的时日,父母会去肉摊买上块猪油,然后把熬出的油放入小油缸,以备后用,油渣就做菜饭。而条件稍好的,会加些新鲜肉丁或咸肉丁,这样糯糯软软的菜饭,色香味俱佳。
时过境迁,新米粥、新米饭,我们依然在吃着,不过,新米菜饭内,现在又多了香菇、蘑菇、火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