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3个套餐,一共80份左右。”“今天有3位宝贝结束疗程,完成了战斗。”奇恩负责人窦瑾的朋友圈,几乎所有内容都和肿瘤患儿、爱心餐有关。奇恩,全称“重庆市渝中区奇恩少儿关爱服务中心”,是一家服务重庆肿瘤患儿家庭的公益机构。从2021年春天开始,他们义务为患儿家庭做饭送餐,到现在,已送出12000多餐。奇恩办公室设在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上清寺)家属院内,离得近,方便患者家长找她们,也方便她们随时可以到院服务。
负责人豆豆
给孩子营造小小港湾
初见窦瑾,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和同事正将买好的鸡蛋、调料送到“爱心厨房”来。
窦瑾身穿一件墨绿色的卫衣,一头齐耳短发,干练而又清爽。身边的人都喜欢叫她豆豆。
豆豆与公益结缘,还得从9年前说起。2013年,一次偶然,豆豆通过网络认识了一名身患白血病的女孩——小语。小语那时刚满20岁,家庭贫困,家人放弃了她的治疗,小语便开始在网络上分享日常,希望借此募集医疗费。
豆豆被小语的求生意志所感动,帮助小语一起筹集治病费用。不幸的是,小语做完骨髓移植后复发。豆豆决定,陪着小语去北京继续治疗。就这样,2个20多岁的女孩挎着大包小包从重庆到北京求医。“钱不够,没有家人朋友,心里害怕,可这和小语的病情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豆豆回忆道。
有人问豆豆,为什么要这么帮助一个人?她不以为然:“在我眼里,恶性肿瘤只是比普通感冒严重一点的疾病,并没有那么可怕!”
“陪伴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豆豆说,她只是想好好陪小语走完一段路。花了3年陪小语与病魔搏斗,豆豆拼尽全力,依然没能把小语留在这个世界上。2016年,小语离世,豆豆从北京回到了重庆。带着对小语的遗憾不舍,在渝中区民政局、渝中区妇联的帮助下,2017年1月16日,豆豆在渝中区民政局正式注册成立了奇恩。
奇恩成立后第一个帮助的对象,是名叫超超的少年。他和小语有着相似的经历,被家人放弃。但豆豆不放弃,给他筹款,带他去上海手术。
2020年4月,超超病情恶化,肺部严重感染。当豆豆赶到上海后,连医生都劝她放弃:“最后时间好好带她玩一下吧。”豆豆得知后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周围的人还以为她是超超的亲姐姐。
那几天,豆豆夜里经常失眠,好几个晚上都是睁着眼到天亮。晚上总是在电脑前,搜索各种资料和病例。这次,好运总算眷顾了他们。在病友的推荐下,豆豆联系上该领域的专家,超超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
从那以后,豆豆上海、重庆两头跑。如今的超超住在“爱心小屋”,身体还在进一步治疗中。
掌勺晓蓉姐
食材选用比幼儿园还严格
“晓蓉姐,今天要做点什么?”豆豆提着调料,来到“爱心厨房”。
“今天的菜是咖喱肉、牛奶玉米汁……”李晓蓉是奇恩的一位志愿者,大伙儿都喜欢叫她晓蓉姐。她主要负责给疫情期间不方便就餐的患儿家庭做“爱心餐”。
晓蓉姐瘦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大大的能量。退休后,她加入奇恩做起了志愿者。2020年,得知医院有一位患儿家庭困难,吃不起饭时,晓蓉姐主动提出免费做饭给他送过去。
有人劝她不要这样做,风险很高,因为患儿身体不好,如果饭菜没做好可能还会牵连奇恩。晓蓉姐就向豆豆提出,以她个人的名义给孩子送饭。
那次,晓蓉姐做了份饺子送到医院门口。孩子的奶奶佝偻着背走出来,双手接过饺子,晓蓉姐清楚地看见,奶奶低头的瞬间,眼泪滴在餐盒上。奶奶握着晓蓉姐的手说了声:“谢谢。”这句话似乎有魔力,从那一刻,晓蓉姐决定,给更多有需要的孩子们做饭。
晓蓉姐向豆豆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两人一拍即合。给孩子做“爱心餐”,一直是豆豆的心愿,之前因为人手不够,迟迟没有实施。
2021年春天,豆豆发现,病房里的陪床家长们不方便到院外给孩子做饭。对于在三餐营养和卫生方面都有特别需求的肿瘤患儿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豆豆也深知很多患儿家庭负债累累,吃好饭,对孩子来说甚至是一件奢侈的事。
她们先是在医院旁开起了“爱心厨房”,为患儿家长提供做饭场地和免费食材,很多爱心人士闻讯送来物资,还有社会爱心企业、基金会的资金捐赠。再后来,由晓蓉姐亲手掌勺的“爱心餐”正式开餐。
晓蓉姐做饭的样子很“虔诚”。如果你在旁边看她做饭,你简直想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她分毫。蒸米饭前,她会在餐桌上铺上毛巾,把电饭煲内胆放在毛巾上,小心翼翼地擦拭外边的水渍;剥玉米时,她会先用剪刀把玉米分段劈开,再一颗颗地把玉米粒剥下来,防止玉米须落入到碗中……
买菜也要自己去,选最好最新鲜的,精心搭配,荤素相宜。卖菜的老板说:“你们买菜和幼儿园一样严格。”豆豆对老板说:“不,我们比幼儿园还要严格。”
豆豆知道,晓蓉姐始终“把每顿饭都当成孩子们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餐在做”。
有时候,一次要做80多份饭菜。人手不够,晓蓉姐就找来好朋友陈姐、金姐和刘姐。没有工钱,她们都是义务帮忙。大家想方设法让孩子们吃得好一点,怕孩子们胃口不好,便到处寻觅菜单,尝试各式新花样,费尽心思把饭团捏成动物形状,还学会了芋泥饼、咖喱鸡等孩子们爱吃的菜。
有人问,做这事,责任重、风险大、还完全没有回报,你们图什么?晓蓉姐爽朗一笑:如果我们都畏首畏尾,那些忍受病痛折磨、偶尔会“馋嘴”的孩子们怎么办呢?
志愿者燕子
不想让别人也淋“雨”
重庆渝中区妇联相关工作人员说,他们看到了奇恩一路以来的成长,帮助许多患儿及家庭。通过民政局、妇联和社会爱心人士的帮助、筹款,凭借豆豆、晓蓉姐等人的不懈努力,“爱心餐”也由当初的一口锅五碗小米粥,变成今天有三种不同类型的套餐可选,一次可以送出80多份饭菜。
越来越多的志愿者加入进来。有人义务买菜,有人帮忙打杂,有人帮忙送饭。有位特殊的志愿者叫燕子(化名),她同时也是一位恶性肿瘤患儿的妈妈。
今年3月,燕子的小女儿因为肝脏大出血被送到医院抢救。住院期间,由于陪护政策收紧,自己做饭不方便。在病友推荐下,燕子联系上豆豆,进群参与了“爱心餐”接龙。出于一位母亲的担心,燕子曾到奇恩的“爱心厨房”查看过。
“比自己家里做的菜都还要认真、细心。”这是燕子初到“爱心厨房”的感受,每份蔬菜、肉类,都是当天新鲜的。就连最简单的蒸鸡蛋,她们也会先洗一遍鸡蛋,用盐水泡20分钟杀菌,再清洗一遍,最后才上锅蒸。
燕子的女儿在化疗期间没有胃口,只有在收到奇恩的“爱心餐”时才能吃上几口。孩子如果吃不完,燕子每次都会把女儿剩下的饭吃完,保证不浪费。
很久以后,燕子才从其他志愿者那里得知,当初她接龙“爱心餐”时是超额的,但豆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女儿“结疗”出院后,燕子于是来到奇恩,也接力成了一名志愿者。只要有空,她便会从九龙坡过来,和豆豆一起给小朋友送餐。她说因为自己淋过“雨”,现在也想为别人撑“伞”。
“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送餐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小伙子,踩着平衡车风风火火地赶来。他叫朱小冬,职业是保险经纪人,刚下班就急匆匆赶过来,几乎每周都会抽空过来和她们一起送餐,小冬说踩平衡车送餐可以更快。
“走了走了,豆豆姐我们去送餐。”
“来了,来了!”
饭点快到了,奇恩的“爱心餐”正在路上……
(重庆商报 文中未成年人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