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2版:二泉月·文学

每一个树号都是泉眼

  | 庞余亮 文 |

  每次出差前,我都喜欢在我的帆布包里装上一本书。这本书必须是能够反复阅读的,能做老朋友的那种好书。

  最近一个月的好书固定在一本上:《通往自己的路上》。

  有好几个在异乡的夜晚,我在灯下继续和这本散文集交谈。

  喜欢《然而世界从未完美》。

  喜欢《人之追问,生之追问》。

  喜欢《成长始于不断冒犯》。

  喜欢《经过句》。

  异乡的夜晚,因为这本书,越来越安静。重现了年轻时代的夜晚,准确地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夜晚,一本书灌溉饥渴读书心的夜晚。

  “一个尊重艺术,尊重自己内心的写作者,是值得信赖的。”

  有那么一瞬间,恍然觉得,这本书就是一座我阅读的活火山。通往自己的路很多条,那些光和影,那些明与暗,那些未抚平的疼痛和已经抚平的疼痛,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已起。山色有或者无,每个人的道路上,也是在完成自己的道路上,我们播撒了诸多沿途的秘密。秘密的果实里,全是我们的读,我们的悟,我们的行。

  这是一本很轻很轻的书,又是一本很重很重的书。

  “当他用怜爱的手势拍了拍老树斑驳的身躯,身子也像大树倾去,像是在耳语,又像是在倾听。”

  这是《静守师傅》里的那个朴实而坚韧的静守师傅。

  他是我们的榜样。

  树和人,都在完成。这个人生百年,每个人都在努力“完成”。我们读过的书就是驮着我们的马。那些与我们仰头相遇的光芒与河流,那些植物之约,那些美的款待,那些寻美的旅程,那些河流的方向。

  “大地永恒而神秘,草原、星空、大树、绵延的山脉,都是他们的家。”

  这是陆梅写图瓦人的话,其实也是写给我们这些“微尘众”的。无数青山水拍天。在通往自己的路上,陆梅是那样的贪恋,那样的脆弱,那样的深情。

  比如我喜欢的那篇《林中路》。《林中路》里的“她”,生活中的九九八十一难般的考验,她似乎被拦住了,但她还是一一跨了过去。陆梅是 “她”,但陆梅不完全是“她”。有心人的敏感是有苦楚的,但“她”有多少苦楚,就会有多少惊奇在等候着她。

  那是蝉蜕般的生命惊奇。

  成长,一直在成长。陆梅用这本《通往自己的路上》,完成了一个优秀儿童作家的生命惊奇,也完成了一个优秀散文家对于这个嘈杂世界最了不起的馈赠。在通往自己的路上,陆梅就是了不起的向导,而了不起的阅读力,令她的砍刀越来越锋利。

  也正因为如此,陆梅走过的林中路,总是遍布那新鲜而醒目的树号。

  那每一个树号,都是新鲜的泉眼呐,清澈,丰沛,引导我们继续走在通往自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