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项友炜 文 |

　　老邻居李老和苏阿婆前些年先后驾鹤西去了。因为我们是一个大部队的，我挺怀念他们。前两天，路遇他们的大儿子小华，他主动讲起陪伴、照料其父母至寿终的住家保姆小芳的故事，便触发了我写作此文的动意。

　　说来也巧，次日傍晚，我在小区门口见到了刚忙完家政服务的小芳，便和她进行了“一对一”的交谈。

　　小芳，55岁，中等个儿，初中毕业，身材苗条，长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嘴唇有点像演员史可，皮肤有点黑里俏。2003年春，35岁的她，经无锡某家政介绍所牵线，来到了李老家当保姆。当时讲好，除包吃包住外，每月工资400多元，待离开李家时奖励2万元。小芳来自句容农村，家有一儿一女，分别在上初中、小学，爱人在家打零工，家境贫困，所以，她二话没说，就签了合同。

　　小芳很快得知：雇主山东大汉李老，10多岁就参加儿童团，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战争中，屡获战功。退休前是我市某局的党委书记，他待人和蔼可亲，宽宏大量。其老伴苏阿婆是个宁波姑娘，在抗美援朝时期入伍，从事部队后方幼儿园工作，转业后长期从事市妇联的少儿工作。夫妇俩都是老党员。在这样的家庭里当保姆，小芳心感荣幸，并暗下决心：一定干出个样儿来，让两老满意！

　　当住家保姆，与女雇主搞好关系顶顶重要。小芳深知这一点。苏阿婆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但心细，比较顶真，不满意的地方会马上指出。而小芳办事是个急性子，手脚麻利，但有时比较毛糙。于是，小芳注意从每天的“买、汰、烧”等细处一一做起，并主动征求苏阿婆的意见，有不周到之处及时改正。比如，农村烧菜，用的是大铁锅，烧的是家常菜，而苏阿婆要求老人的菜肴要精致、营养、清淡一些。对此，小芳一改农村烧菜大块肉、大块鱼的做法，从细刀工入手，每日变化着多烹饪两老喜欢的菜肴。这样一来，雇主自然满意啰！

　　苏阿婆有情有义。当小芳做满十年时，苏阿婆专程陪小芳到金店，挑选了一款两千多元的足金项链赠送给她。小芳激动得热泪盈眶！

　　空闲时间，小芳常陪李老夫妇在小区里转悠，一起漫步说说笑笑，一起选角度拍照。记得有一年春节前夕，无锡下了一场大雪，小芳陪李老夫妻一起踩雪地，观雪景。当苏阿婆和小芳在雪地里，如同母女般开心地玩耍时，不时传来李老那“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后来，李老出版了图文并茂的回忆录，书中就有小芳与苏阿婆“在雪中”的美图。此照，反映了作为户主李老夫妇对小芳保姆工作的尊重和肯定，体现了户主与保姆的亲密无间。苏阿婆对小芳及其家庭关怀备至。小芳的保姆工资，年年增长，后来每月增至3000多元哩！当苏阿婆得知小芳的女儿考上高中后，便主动拿出500元表示祝贺。当得知小芳一对儿女书包负担日益加重之后，苏阿婆照顾小芳每天下午可以外出打工，做家政服务，每月又可增加收入两三千元。

　　不幸的是，年届八十的李老在疗养院休养期间，突发心血管破裂，虽经全力抢救，还是甩手人寰。

　　李老去世后，小芳继续当苏阿婆的保姆。之后，小芳除了每日照顾苏阿婆的起居和一日三餐外，更多时间是做陪护工作。每天早晚餐之后，小芳总是习惯地搀着苏阿婆，手挽手地在小区人行道上散步；在家里给苏阿婆读读报刊。每当读到情节生动、充满正满量的段落，苏阿婆总是脸带微笑，轻声喝彩，她的心儿也随之放飞。

　　天有不测风云，2019年5月的一天上午，小芳正搀着苏阿婆在小区散步。突然间，苏阿婆的右腿往下跪，感到撕裂一样疼痛。于是打120送到医院急诊。在医院救治18天，小芳和苏阿婆亲人在医院陪伴身边，但终因苏阿婆的消化功能衰退和心功能衰竭而离世，享年89岁。苏阿婆临终前，还将自己手上的贴身金戒指取下送给小芳，以作谢意和纪念。当小芳接过沉甸甸的金戒指，心里却是酸滋滋的。至今，她也不敢戴它，只当苏阿婆的遗物珍藏着，永作纪念！

　　李家两个儿子为感谢小芳16年如一日精心照顾父母，按原先约定，给小芳奖励2万元。后来，小芳为苏阿婆他们亲家还继续做了两年保姆，就回家照顾家人了。前天，我又一次见到了小芳，她动容地说：每个人心中都有爱。我找到了自己喜爱的职业——保姆工作。待孙女上小学了，我还想干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