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1版:二泉月·书苑

寄寓一种触及灵魂的力量

读晓风诗集《与落叶谈诗》

  | 流泉 文 |

  诗为何物?不同的诗歌写作者自然会给出不同答案。晓风在《与落叶谈诗》中说:“一首诗,是承载波涛的车马”。很显然,在晓风眼里,诗歌就是心象与物象的叠加,是灵魂的承载物,诗歌的种种表现无非是在为灵魂找寻更多的出口。

  基于此,晓风的诗不是对事物简单的描摹,而是更高意义上对于生活、人生乃至整个世界的体悟与挖掘。他的每一首诗,无论表现怎样的主题,都是心灵的一次次悸动,是探寻、呐喊,是抵达。

  离开诗歌多年,晓风现在重拾,在书写中便更多了生命体验及个人对于世界的观照。因而,他诗写的路径始终是向内的。与一般回归者不同,其叙述基调几乎呈“冷抒情”态势,如是书写态势,也决定其诗的意义指向,艺术的模糊性催生着诗歌的繁复性与多元化诗意表达。在《与落叶谈诗》这部诗集中,我们能轻易地读到一颗心灵强烈的颤动。

  整部诗集涉猎的题材宽泛,不论写亲情、乡情、山水情,还是写作者个人内心点滴的感悟,最终归结于“心象”建构。物为心用,万象皆为“心意”。通常,一首成功或较成功的诗,应该具备三个维度,即:宽度、厚度、温度。以此来权衡晓风的诗,无疑,他的创作实践值得肯定。在我看来,晓风对生活的观察,对事物的理解,对心性的诠释,不是平面的,而是以立体架构来凸显并打通诗意路径,从而赋予诗歌文本更广阔的纵深度。

  晓风的大多数诗作围绕“物象”“心象”的叠加做文章,在打开方式上,用一扇门打开另一扇门,良好的层次表现与建构手段,确保了诗意的内部流通,从而实现有效的发散和扩张。因意象的精准和内在情感力分寸把控到位,整个文本就显得自然谐和、丰盈饱满。

  《与落叶谈诗》作为诗集主打诗,具有典型性。诗歌充分利用意象隐喻作用,串联意象与意象间内在逻辑,将意义生成的聚焦点,放在“落叶”和“一首诗”上,并透过“落叶”和“一首诗”完成了对中年人生状态的叙写。与落叶谈诗,其实是对过往的一次审视,也是对当下的一种叩问与关切。“白云忙于修辞/火趁机烧灼苦难的舌头”,作者巧妙利用各意象的相互交错,展示出对生命意义与价值的重新认识和思考,具有强大的诗性张力和诗意穿透力。

  物象作为心象铺垫,由外而内,层层递进。比如“喷洒的高压水枪,带你冲击世界/充盈粗粝的摩擦声/像在艰难时刻搓打你的骨头”(《洗车有感》)等。心象作为物象抵达,步步为营,终成正果,比如“暗夜中/鸟翅鼓振心房/呼吸找到明亮的方向/——那绿叶枝头繁星孵化的窠巢”(《松弛的暗涌》)等。以心接物,以物入心,这种以“心象”为定位的书写,由物象向心象转化,最终实现了对客观物象的超越。可以说,晓风的这种诗写追求,不仅是当下的书写,也具有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审美特征。

  在情感内化及诗核聚焦方面,晓风的诗同样做了努力。在蛰伏式的书写中,情感的节制与行文的内敛达成默契,动静之间收放自如,在一个“藏”字里,制造空间。他写父亲:“父亲抖颤的背影/在如钵湖光中渐渐入定”;他写母亲:“母亲在病床上/似乎也听到了光的鸣音/枯干的耳廓/在一天的开端,竟有了新鲜的血色”;他写友情:“岁月斧斫中/纠集风化的朱砂痣/于昏黄暮色中/重新拼凑你的身影”;他写乡情:“远山的翅膀/栖息高台之上/像瓦片一样坚守忠诚”;他写山水情:“脚板被硌痛的神经/连通青春斑驳的记忆/犹如千年古樟下的一窝龙蛋石”。在诸如此类沉稳而波澜不惊的表达中,作者所隐藏的,必定是来自文字背面的“波涛汹涌”。晓风深知,好的诗歌不是要我告诉你什么,而是你在这些文字中读到了什么。

  晓风是一个真诚的诗写者,一个善于在世间万物中寻找真相的思考者,因而,在他的诗歌中往往寄寓一种触及灵魂的力量,令人欲罢不能。

  诗艺无止境。愿晓风在诗之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好。

  《与落叶谈诗》,晓风 著,太白文艺出版社2023年6月出版,定价:52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