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太湖周刊·文学

八年任教师生情

  □符志刚

  前不久的一个晚上,我和妻子去超市购物。在排队结账时,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符老师”,循声望去,原来是我在师范学校任教时教过的一名女学生。“薛×!”我马上叫出了她的名字。尽管我已离开教师岗位25年,但当年教过的每一个学生我基本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并叫出名字。

  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叙说。昔日的少女学生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随她一起来的薛妈妈亲热地拉着我和妻子的手说:“当初幸亏遇到你们这样的好老师,天天照顾她,要不她的病……”说着说着有点哽咽了。原来,薛同学当年患有严重的胆结石症,发作起来疼得死去活来。后来找到一位名中医,开了个偏方,治疗期间必须每天服用中药,并配合食疗,食用炖得很烂的猪蹄。当时刚结婚的我们还住在学校的集体宿舍里,没有煤气灶,就每天用煤球炉子帮她熬中药、炖猪蹄。放学后,薛同学就直接到我家来吃饭并服用中药,直到痊愈为止。她的父母千恩万谢要答谢我们,被我们婉言谢绝了。随着岁月流逝,这些事情我们早已淡忘,因为这种情况经常遇到,再说关心学生是教师的天职。可我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学生和家长仍然铭记在心。薛同学趁我们不注意,居然抢着把我们的账给结了。我们坚持要把钱还给她,谁知此举把她惹急了,她说:“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报答你们的大恩,难道你们真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吗?”话已至此,我们只得作罢。

  回家的路上,我和妻子回想起当老师时的一些往事,心里真是暖烘烘的。平时在大街上、商场里,甚至旅游景点,我们经常会碰到一些面熟陌生的人与我们打招呼,看样子大部分是当年师范学校里的学生,但不一定是我俩教过的。有一次我在小区门口的理发店理发,碰到一位也来理发的女学生,说是我带过的影评兴趣小组成员,因为只上过几节课,所以一时叫不出她的名字,但她临走时悄悄地帮我把理发钱给付了,把我搞得既尴尬又激动。

  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不免引发我的良多感慨。大学毕业后,我先后当过八年师范学校的教师、六年电视新闻记者、十八年机关干部,取得了还算可以的工作业绩,也经历了很多沟沟坎坎,但最让我留恋的,还是那八年执教生涯,因为在菁菁校园里,有我难以忘怀的师生情谊。

  1987年夏,刚从南京师范大学毕业分配到师范学校的我青春飞扬,激情满怀,一心想干出一番事业,对同事、对学生、对工作都是满腔热情,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那时的校园单纯、沉静,学生都是各地选拔出来的尖子,聪明、好学,思想活跃,年龄只比我小六七岁。记得工作第一年学校就让我担任班主任了,与学生第一次见面上台讲话时,我说:“我会把同学们当成自己的小弟弟、小妹妹关心、爱护的,希望大家也把我当成你们的大哥哥。”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课余时间,我和学生们一起翻地、种菜、浇水、施肥、收菜、卖菜,收获丰收的喜悦;星期天或周末,我简陋的家里总会有不少学生来玩。学生想改善伙食,会以宿舍为单位轮流到我家里包馄饨,当然,最关键的技术活——拌馅总是由我来把关,因为我有“绝活”,舍得放作料,以至于一些学生毕业多年后,还对当年馄饨的美味念念不忘。在融融泄泄的氛围中,学生有什么问题、思想上有什么疙瘩,都会主动跟我倾诉,并很快得到解决。

  良好的师生关系还直接促成了师生双方的共同成长和进步。因为学生的信任,迫使我必须自我加压,精心备课,千方百计把课上好,尽可能将更多的知识传授给他们;而学生们因为热爱老师,听课时会格外认真专注,努力争取以好成绩来回报老师。这就是“教学相长”的道理。在我八年的教师生涯中,几乎每一堂语文课我都是饱含激情地完成的,我还总结摸索出一套“情境教学法”的语文教学理论,有关论文获省级论文比赛一等奖,而学生们全神贯注地听讲、热烈互动,证明了我的教学方法是成功有效的。这种教学状态的直接成果,就是在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我就获得了苏锡常片师范系统青年教师会课比赛第一名,并获得了无锡市首批“青年教学能手”称号。到后来几年,我不仅同时教三个班级130多名学生的“文选与写作”课,还承担了学校影评小组和绿丝文学社的辅导老师工作,每周授课达十五课时,是一般老师工作量的两倍。1995年秋天,我跳槽到电视台工作,没想到我教的几个学生结伴找到电视台,央求我回去继续教他们。我当场感动得湿了眼眶,差点心软答应他们,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了回去。

  尽管我只当了短短八年教师,但有许多学生至今仍长年与我保持联系,学生们聚会时也总会热情地邀请我们夫妇参加。每年教师节,我总会收到好几个学生寄来的花篮,明信片更是不计其数。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珍视的精神财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