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太湖周刊

教育西路(下)

  □诸祁莹

  教育西路的河对面,原本是市委党校。后来,党校搬走了,这块黄金地皮成了居民住宅小区。临河的一面是一座座独立的小别墅楼,全是黑灰色的瓦,白墙,格外醒目。

  原先教育西路的路东头有青少年活动中心,掩映在大片的水杉林中,我曾骑自行车送儿子去学竹笛。现在,也成了一片高楼,成了住宅区。青少年活动中心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而教育西路早已不是城南郊外了。

  以前我天天上下班走在教育路上,天天都行走在河边公园里,有亭子,有紫藤架子,紫藤垂挂,像瀑布,开满了紫色的小花。我曾在架下拍照,穿着妈妈在蛟桥商城给我买的真丝短袖,还有一双白色的真皮凉鞋,也是妈妈给我买的,我都很喜欢。后来我出了书,特意把穿这身装束的那张照片放在书的前言页。我和先生坐在亭子前的草地上拍照,他搂着我的肩。

  现在路宽了,公园小了,紫藤架子没有了。这条路上的公园,已取名读书公园,在原来紫藤架子的位置上是一本翻开的很大的石头书。把公园引进小区,把森林引进城市,给河做文章,宜兴成为全国文明城市,位居全国宜居城市前列,真的变得很美。

  在岳堤桥下,有一座岳飞塑像,气宇轩昂。岳飞在宜兴抗金,城南是抗金地之一。以前我们只知道读和听,现在会打个问号,得出个感叹号。比如岳飞,他是秦桧害死的?实质是皇帝心里忌怕他,就因为小人奸臣一句“岳家军?军队应该是皇上的,大宋的”。

  曾经,春游、秋游,每年有两次小旅游。租的公交车停在学校门口,凌晨天黑的时候出发,第二天傍晚天黑了回来。春天的三月,秋天的十月,教育西路上外出旅游的学生坐满了车,一辆辆开出去,一辆辆开回来。学生们一个个兴奋快乐,老师们一样高高兴兴。最早的时候还有农忙假,春耕秋收,分别放假一个星期。懂事的学生回家,帮家长农忙干活。

  教育西路的西头是宜兴法院,1990年到1998年期间,教育路西头树多,树高,而且没有路灯,晚上很黑的。记得在学校,“单招”高考班下了晚自习就十点以后了,回家很怕。有几次,我先生出差,我的学生们几个人结伴陪我走回家,护送我。以后常和蒋教导一起骑车回家,我们成了“村上人”。她约我一起去挖马兰,她把张渚老家的板栗、竹笋煮好了给我。她问我今天在教室干什么,听到学生拍手的。我说语文课,正反双方辩论赛。特别黑的瘦高个子邵福民,特别起劲,赢得了一次次掌声。他毕业后做了出租车司机,更黑了,成了膀大腰圆的壮汉子,嘻嘻地笑。

  现在的宜兴日报大楼很高大。那时候那一片是盐业公司的仓库,是一片黑漆漆的平房,那条东西方向的路还是石子土路,窄窄的,也没有路灯,路头大片的树,浓郁团团,晚上很吓人。我的先生每天晚上都会骑自行车去学校接我,和我一起骑自行车回家。一人一辆自行车在街上骑着,曾是我美好的心愿,三年分离的日子里我们都非常向往在一起过日子。记得冬天很冷,掉了一只手套,穿得笨重,上自行车不便利,跌倒了。爬起来,他帮我拍身上的土,又握住我的手,捂了捂,说冰凉冰凉的,没摔疼吧?没事吧?

  那时每年春节,舅舅、姨妈都叫我们去吃饭,年夜饭总是在舅舅家。我和先生过了城南河,进城去吃饭。皮蛋,火腿肠,大虾……什么都好吃,特别好吃。过年有那么多好吃的,有那么长的时间吃好吃的。舅舅的烩羊肉味道是最浓的,姨妈烧的鱼最好吃。如今,什么都不觉得好吃了,平常化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越来越好。

  舅舅曾经来学校看我住的宿舍。他高大的身影,在校园里是那么醒目。 姨夫也来过,骑着自行车,叫我去吃饭。他总说,我的许许多多战友都牺牲了,我们今天的好生活真的是鲜血换来的。

  每次我回家,奶奶都交代,小心点,慢慢点,星期天再回来,回家来啊!舅公总会拎着菜,走十几里路到我奶奶家,看老姐姐。舅公带来的菜是一个大鱼头,配着香菇、木耳、豆腐,是冬天的好菜。每次见面,“弟弟”“姐姐”地叫一声,七八十岁的老人家,礼貌亲情让人感动。

  我们曾叫个三轮车搬家,从岳堤桥下通过,终于有了自己白手而起的家,那是1996年的8月。当时,我们只付了两万块现钱。青菜豆腐,豆腐青菜,咸菜来咸菜去,天天掰着手指头算着还钱。现在,儿子在南京也有了自己的家。

  人生匆匆,很快。教育西路,我行走了二十六年的教育西路,它亲切,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