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春劼
1598年,辞官归里的高攀龙,在东漆湖(今名五里湖、蠡湖)的小岛上构建水居,名为可楼,取无所不可之义。他在《水居记》一文中对他的“别墅”有精彩描述:
“漆湖之干有洲焉,可二十步。三分赢一以为广,其外,池周之;其外,堤周之;又其外,山周之,所谓军将、漆塘渚山也。主人即洲作居,以水为垣,豁然四达。主人偃息其中,以水为娱,泊然自得……”
家住无锡城中水阙巷(即今南禅寺地铁站旁的水曲巷小区)的高攀龙,不时坐“私家船”经环城河、梁溪河、骂蠡港到可楼静坐思考。“携一二童子相羊湖上,动以旬月计。同志如吴子往、归季思(归有光之子)来访,相与焚香兀坐。坐必七日,取大易‘七日来复’之义,作复七规程”。
1626年,高攀龙因受魏忠贤宦党迫害而自尽,两年后即得以平反。清朝替代明朝后,高攀龙仍为士林所敬重。他的水居常让文人骚客触景伤怀。康熙时无锡文人王灏来到水居,处处感念先贤的事迹行述,产生一种向往先贤的感动、仿效先贤行事的愿望,作诗云:登涉怀往迹,旷望悦幽心。群峰散平湖,空翠来苍岑。伊人虽绵邈,虚室悬铭箴。(《高忠宪公水居》),全诗贯穿作者对高攀龙思想理念的无限敬仰。乾隆时国子生黄世则写下了《高忠宪公可楼用韵》:“读书何处访遗踪,短棹遥牵露苇丛。半亩宫开山四面,三间楼占水当中。清流祸且同元祐,点将编成数钜公。薄暮渔村一声笛,白蘋红蓼起悲风。”
康熙时的《无锡县志》中,水居被列入古迹。雍正初修之。嘉庆八年,秦瀛又修之。以后又沦为废墟,片瓦不存。太平天国占据南京,无锡岌岌可危之时,为弘扬高攀龙的气节,地方绅士又募资在1857年重修水居,1860年无锡城陷,水居毁坏。
1894年,由金匮知县王念祖与地方名流薛福成、薛福祈、许珏、廉泉、裘廷梁捐资,秀才顾典书主持工程,加以修复。身在异国的薛福成怀着对先贤的景仰,写下了《修复高子水居记》一文。重建的水居计平房三楹,书楼一盛,1919年1月24日失于火,化为灰烬。
1930年,在绅商高映川的主持下,重修已毁坏的水居,耗资6000余元,其中“高氏任十之三,出于邑人捐助者十之七”。华屋落成,吴稚晖先生题篆文额,文曰“心水双清”。9月5日举行落成典礼,参加者有县长潘忠甲等政要;有地方著名绅商荣德生、荣鄂生、薛明剑、王心如等。公祭仪式主祭杨筱荔,司赞王祺卿,读祝邹同一,礼生高涵叔、高直云。祝文中写道:……先生之学,追杨溯朱。先生之友,推归与吴。湖光山色,风月随书……
水居旧筑围墙,湖光山色,室中障不可见,而新居则高爽轩朗,面湖处围廊如画。远望湖中,别具丘壑,有谓风景实胜于蠡园者。
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爆发,高子水居又被损毁。新中国成立后,高攀龙后裔曾在水居遗址树立一块碑以示纪念。1970年,推广围湖造田,当地在东蠡湖北侧鱼池头西围成鱼池头圩,人文景点“高子水居”遗址湮没。
2006年,市政府在水居原址西侧200米处的一片沿湖鱼池(俚称“惠大池”)处重建了一个占地15公顷的“水居苑”公园,以全新的方式“复制”了高子水居。建了一座造型古雅的两层楼房,取名“五可楼”,以纪念旧时高子水居的“可楼”。“五可楼”旁建有一系列配套景观。
落款为“无锡市蠡湖地区规划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2008年12月的介绍文字如是写道:
当年的高子水居位于今东蠡湖畔的鱼池头,高攀龙在此修习、著书、生活了27年之久。高攀龙倡导的“忧国、亲民、实学”思想,已经成为我们宝贵的文化遗产。漫步在亲水绿景的水居苑,观览高攀龙纪念馆、高子石雕像、书画碑廊、诗文碑列、地标风帆、水榭栈道等景点,人文自然,交相辉映,不仅能够净滤喧嚣,更能让我们聆听到先哲的智慧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