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森度

　　潘葑，是京杭运河无锡段跨越运河两岸的一个千年重镇。潘葑的大致位置在吴桥往西六公里处。现运河北岸的石塘湾梅泾村，南岸的钱桥胜丰村和山北会西村交界地带，都曾属于潘葑镇区。潘葑东临锡城，西接常州宜兴，南望惠山太湖，北面可直达江阴长江边，是苏南交通要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由于这一段运河水深流急，潘葑只有渡口没有桥。潘葑这个地名到20世纪80年代随潘葑渡的撤销而消逝在历史的烟云里。

　　潘葑运河边筑有塘岸，也有人称这段运河为塘河，北岸称上塘，南岸称下塘。潘葑的主要街区在上塘，上塘地势高，1949年无锡发生特大洪水，也未漫上岸，这里是大运河无锡段的一块风水宝地。

　　宋朝诗人杨万里曾坐船经过潘葑，写下了《晓经潘葑》的诗句：

　　“油窗著雨光不湿，东风忽转西风急。蓬声萧萧河水涩，牵船不行人却立。雨中蒿师风堕笠，潘葑未到眼先入。岸柳垂头向人揖，一时唤入诚斋集。”

　　诗中的停船、房屋、行人、垂柳情景交融，诗情画意令人遐想。

　　历代相传潘葑消失前的图景——上塘沿河从万安桥到西面的高车渡，约二里路长的街面坐北朝南面对运河。驿站、功夫馆、油麻店、茶馆、小吃店、酒店连着酒坊，鳞次栉比。街中心的宫殿是地标性建筑，可以俯视运河上的船来人往，两边店面顺势向东西展开，繁华的街市很有气势地阵列在运河岸边。潘葑作为一处驿站，常州方向来的船户较多。潘葑街市被毁，宫殿最后一个离场，像为一支部队突围“断后”，坚守到最后，直到剩下残垣断壁，壮烈谢世。

　　一千年前，潘葑经历了一场大战。《资治通鉴》记载了公元913年，越国的军队在潘葑被吴国军队大败的故事。“潘葑大战”对吴国至关重要，因为此前已经三次大败，此战使吴国一举扭转败局，士气大振。当时，潘葑街市渐见兴旺。

　　400多年前，明代张大复在《梅花草堂笔谈》卷五记载，传说盐贩在潘葑杀人，又说是盐贩在潘葑斗殴。争斗伤人、伤市，潘葑蒙难受伤。

　　《太平天国战争全史》记载：清咸丰十年（1860）5月28日，忠王李秀成率部由常州东下直扑无锡。5月29日，与退守无锡“安好营寨，四门稳扎”的清军在潘葑附近的皋桥决战，清军惨败，参战人员几乎全部阵亡，居民逃光，房屋烧光。时清政府已没落，无力重建潘葑镇，从此潘葑消失，烟消云散，画上句号。无锡失去了一个重镇。

　　潘葑的酿酒，名声远播。史书中有这样的注释：潘葑，今常州无锡县有潘葑酒库。胡三省是宋元之际史学家，他在注本中告诉我们，潘葑在宋代是国家酒库，潘葑酒还在浙江临安设为酒栈，潘葑酒名扬天下，潘葑成了酒的代名词。宋代刘过有诗为证：“书来赐以兰溪酒，下视潘葑奴仆之。吾老尚能三百盏，一杯水不值吾诗。”

　　宋朝在无锡运河边上的潘葑建国家酒库，规模浩大，直到现在残存遗迹中发现的物品，证明酒库的真实存在。20世纪水利建设，挖渠时从潘葑出土上千只完整的小酒罐，绵延几百米的渠道中还挖出无数的酒缸碎片。

　　古迹和神话一直在流传。说当时有一仙道，在潘葑布道，在一口水井中施法术，历时数年，以后用该井的水酿酒，纯香无比，皇上龙船经过潘葑，饮后钦赐为国酒。潘葑遗迹中留下大量的砖砾瓦片，佐证了酒坊的宏大。取之不尽的散瓦片，也是孩子们在潘葑运河边“削水片”的好玩具。

　　潘葑已经远去，留下的地名连树浜、马树沟、高车渡、万安桥、安古塘等等也逐步消失。历史翻开新的一页，现在是一座现代的港口码头，铁道水路陆路联运，有了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