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太湖周刊

超越世俗的凝视与憧憬

  □彭忠富

  “人类有记忆,记忆之美,应莫如柴火。春华秋实都到哪里去了?所以我们看着火,应该是看春花,看夏叶,昨夜星辰,今朝露水,都是火之生平了……”这是作家废名在小散文《树与柴火》中的感叹。可以看出废名具有非凡的联想力,这似乎跟曹植的“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具有相似之处。只不过废名所说的柴火是枯枝、落叶和松毛,而曹植则将柴火明确为豆萁。小时候,我也经常捡柴,也坐在灶屋里给灶膛添过柴。看着熊熊的火焰,我只是感到了温暖,却没有生发出废名和曹植这样的感叹来。

  看来,这就是作家和芸芸众生的区别了。作家通常比较敏感,能够从寻常的生活中洞见人世间的规律,阅读他们的文字,我们常常有醍醐灌顶之感。废名原名冯文炳,中国现代文坛著名作家,曾为语丝社成员,在文学史上被视为“京派文学”的鼻祖。说起京派文学,很多人可能不明所以,甚至对废名也不太熟悉。但是只要提起沈从文、林徽因和萧乾,你就会明白京派文学的文风了。他们在文化观及审美观上具有明显的传统意识和平民色彩,追求古朴、纯真的人性,描写清新美丽的自然,具有写实主义的风格,大多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与海派文学揭露社会黑暗面形成强烈反差。

  譬如沈从文的《边城》、废名的《桥》,读来都有田园牧歌之感,让人顿生向往之心。废名以小说《莫须有先生传》成名,其小说将六朝文、唐诗、宋词以及现代派等观念熔于一炉,具有散文化的特征。当然,废名的散文也很有特色,照他的理解,散文是写实的,非想象非虚构的。废名是一个复杂而独特的存在,李健吾曾说过:“在现存的中国文艺作家里面……有的是比他通俗的,伟大的,生动的,新颖而且时髦的,然而很少一位像他更是他自己的。凡他写出来的,全是他自己的。他真正在创造……”

  博导、废名研究专家陈建军认为,整理现代作家作品,并不是一件简单的技术活儿,其实也是一种创造性的智力劳动。整理者必须进入文本内部,细细体味作者的良苦用心,方有可能将其真实面貌完美地呈现出来。陈建军最近编选的《废名散文》内收杂感、序跋、题笺、批语等各类散文111篇。依据原始资料精选精编精校,尽可能保留原貌,首次收录多篇重要作品。如《桥》下卷第十章、《〈樱桃〉批语》等3篇系首次入集;《“古槐梦遇”小引》和《教训》等2篇,是以新发现的初刊为排印底本的。

  由于废名散文大多刊载于报刊,因此每篇文章字数不多,也就千把字,有些甚至只有两三百字。譬如《狗记者》仅264字,文字虽短,但从字里行间能够看到废名对“段祺瑞唆使卫队枪杀群众”的态度,那就是“凡有血气,都誓与卖国贼不共天日的”。但是部分北京报纸却睁眼说瞎话,信口开河替当权者辩护,这让废名非常愤慨。其中源泉在《晨报》的社论就让废名看不下去了,怒斥其为“狗记者”,“充分表现狗伎俩”。愤怒出诗人,废名的这篇檄文犹如对“狗记者”的当头棒喝,使他们今后在评论大是大非前就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