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玲芳

　　春日的某天午后，我带女儿到家门口的小广场散步。我让她多看看绿色，有助于缓解双眼疲劳。小姑娘点点头，只看了没一会，就踩着地上的小豆豆，玩得不亦乐乎，还问我：“妈妈，你听，这像不像放鞭炮？”我回头一看，原来她踩的是香樟树的果实。放眼望去，这一棵树下，一大片“黑珍珠”。还别说，这声音“噼里啪啦”，真有点儿鞭炮响的意思。

　　我叫住她：“别踩了，弄得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多不美观。”“那好吧。”她不情愿道，然后拉着我的手问：“这些黑豆豆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多？”“这是香樟树的果实啊，我以前告诉过你的。”“嘿嘿，是吗？我忘记了。”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就再说一次，记好了。香樟树比较特殊，每年秋季结果，来年三四月间黑色的果子成熟后自然掉落，就是你刚才踩的那些。”说着我捡了几颗“珍珠”给她：“圆圆的，是不是挺好看？”“嗯。”她看了看又问，“那香樟树怎么还落叶呢？春天不是应该长叶子吗？”我看了看她，笑了，想起自己刚到无锡的样子。

　　17年前，我第一次来无锡见到香樟树，那个春天我也是无比惊讶。这些平平无奇的树木居然有个我在影视剧中听说过的好听名字——香樟树，而且在春天掉果子。最奇怪的是，这些树竟然像狗换毛一样换叶子，仍旧泛绿的老叶片纷纷落下，然后长出娇嫩的新叶，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只是，我明明很好奇，却什么都不敢问，怕露怯，惹人耻笑。后来时间长了，我才对它们有了更多了解。香樟，其实是樟树的别名，搓揉它的叶片，会散发一种特殊的浓郁香味，故此得名香樟。它们四季常绿，树干挺拔，树冠繁茂亭亭如盖，是伟岸正气的象征；具有吸烟滞尘、涵养水源和美化环境的作用，是南方许多城市的重要绿化品种；又因其寿命长，被视作充满福气的树。而且，樟木还有着独一无二的实用功能：防虫防蛀、驱霉隔潮。用现在的话来说，香樟树是集颜值与才华于一体了。

　　我曾听同事说，她妈妈结婚的时候陪嫁了樟木箱子。樟木箱就是女儿箱，是以前女儿出嫁必备的嫁妆；樟木箱的大小和繁复程度可以体现女孩子在家里的受重视程度，也代表了父母对女儿的宠爱和祝福。

　　当我把这些讲给女儿听的时候，她一本正经地说：“妈妈，我要做一个像香樟树一样的人，一年四季都有用。”她居然领会到了我“润物细无声”的思政教育？于是我赶忙夸赞：“女儿真棒！你说得对，就是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不过，我结婚的时候，不想要樟木箱。”说完这话她就跑走了，留下错愕的我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