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玉

　　在我的相册里，有一张十分珍贵的照片。那是著名作家巴金与前去探望他的无锡市钱桥中心小学少先队员、无锡日报随行记者的合影。看着这张照片，回望采访经历，心里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情。

　　上世纪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打破“牢笼”的人们思想活跃。在奔腾涌动的经济大潮中，无锡市钱桥中心小学五年级三班的师生们开展了革命理想教育活动。田玲、俞奕等十名少先队员给时任中国作协主席、著名作家巴金写信，探求面对“拜金潮”的冲击，青少年应该如何树立、追求理想的问题。81岁高龄的巴金在三千多字的回信中，以自己追求理想的经历，告诫“红领巾”们：“在迷茫中要坚定信仰，只有把人民和国家利益放在个人利益前面，和个人命运连在一起，才能永远不会迷途。”1985年10月19日，无锡日报社决定由我带领记者，与寻找理想的孩子代表，前往上海看望巴金。

　　当天下午4时，巴金在寓所客厅接待了我们。病后初愈的巴金，满头银发，身穿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慈眉善目，在女儿李小林的搀扶下，端坐在沙发里。孩子们拥上前去，田玲献上一束鲜花。巴老连声说：“贵客光临，欢迎！欢迎！”老人家的幽默，使现场顷刻充满了亲切的气氛。

　　孩子们围坐在巴老身边，为他戴上鲜艳的红领巾，献上礼物——惠山泥人“老寿星”，随后献唱当年的流行歌曲《小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河流啊山川，你抚育了我，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慈祥的巴金听觉良好、思路敏捷。他带头鼓掌，深情地对孩子们说：“谢谢你们，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又说：“收到你们的来信，我很高兴。你们这一代人是很幸福的，我希望你们树立美好理想，踏踏实实工作，努力奋斗。”“要用行动证实自己是否在说真话、是否靠得住。表面的、形式主义的东西我不喜欢。”“要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巴老那天兴致很好。大家在庭院中合影后，他又从书房里挑选了一尊陶瓷工艺品水牛，回赠孩子们。他说：“做人要像牛一样，勤勤恳恳地工作。”临别前，他又特地从书橱里拿出自己的著作《童年的回忆》，送给孩子们，并认真地在每本赠书上签了名。

　　岁月匆匆，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探访巴金的“红领巾”们，都已步入中年。在中华振兴、奋发有为的新时代里，巴金的在天之灵，也许仍在关心、惦记着那些寻找理想的孩子。当年寻觅理想的同学少年，你们的理想实现了吗？

　　我今生有幸带领寻找理想的孩子们采访巴金。巴金的长篇小说《家》《春》《秋》及十多卷经典著作，曾经滋育了一代又一代人。他对无锡“红领巾”们的谆谆嘱咐，时常萦绕在我的心头，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