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鸽

　　在始建于1908年的普仁医院（现无锡市第二人民医院）院区靠近永兴巷的围墙一角，有一棵树龄140多年的古柿树，据说此树原属永兴巷一住家所有，20世纪80年代周边道路拓宽，沿线房屋被拆除，树主人将其捐献给国家。因邻近二院，所以医院拓建时将其稍作移动，纳入院区加以保护，其后被编入无锡市古树名木名录，编号为284。大抵是因为此树原非院内栽种，又或是它虽然属于古树但品种普通算不得名木，加之偏于不起眼的角落，因此长久以来并未像医院内另一棵百岁以上的广玉兰那样享受划定专属区域的待遇。

　　古柿树修长挺拔，几根分枝向外自然伸展，在我看来姿态优雅、恰到好处。它就这么静静伫立在墙边巷口，平时几乎无人问津，颇有遗世独立的味道，只在每年柿子挂果成熟的时候引来路人驻足观望。前些年常有人隔着院墙偷摘柿子，近年来随着医院加强管理和围墙边监控探头安装到位，偷摘现象慢慢少了。但这棵老柿树终究不能做到遗世独立，周围绿化植物渐多，新树逐渐长成，它被掩去的身姿越发显得清瘦。这两年，古柿树至少经历了两次大的自然灾害，半边大的分枝被折断，倾斜的树干虽得到及时支撑加固，但残缺的树身终是留下了无法弥补的缺憾。然而，古柿树却仿佛未受影响，超然物外自有风骨，依旧一岁一枯荣，依旧挂果在枝头，依旧年年月月地守望。

　　古柿树近来颇受重视，得益于相江同志2023年出版的一本书《写在大地上的历史》。作者历时3年探访锡城大地上数百棵古树名木，追寻它们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和历史文化渊源，并选取有代表性的44棵古树相关资料加以研究整理，书写成文集结成册，其间穿插相关历史人物小贴士，兼具各类古树花木特性和养护要点，甚至药用价值等植物学知识，从前序、后记、行文风格，到装帧设计和刘铁平先生题写的书名，皆散发着优雅质朴的气息，与古树名木的气质内涵极为契合。书中有一篇文章《深巷柿熟话普仁》，说的就是二院这棵百年柿树，感谢作者倾心倾力出此专著，也敬佩作者对古树名木历史价值的珍视与孜孜以求，拜读此文，让人有幡然醒悟之感。

　　柿树品种虽不算名贵，但大多数古树名木生长在风景名胜区且多以花叶见长，这棵普仁古柿树贵在其年复一年累累果实的无私奉献，贵在其生生不息“柿柿”如意的美好寓意，贵在其历久弥坚执着守望的精神品质，贵在其最有“家”的味道。不论原来在院墙外还是现在隐于院内一角，古柿树陪伴二院走过百年风霜雨雪，见证了二院百年奋进征程，其根须血脉、铮铮风骨早已与医院“普仁济世、厚德至精”的人文精神融为一体，休戚与共、相得益彰。这写在大地上的历史，这深巷柿树的拳拳护佑之义，都不应该被忽视、被埋没，这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宝贵资源，也是岁月留给我们的无价珍宝。

　　百年护佑、百年传承，或许这棵百年普仁柿树会继续寂寂无闻；也或许，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一棵树，记住一家百年名院，爱上崇高的医学事业，立志护佑百姓健康，并甘愿坚守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