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2版:二泉月·心情

属于我们的一代歌者,已凋零老去

  | 搞活 文 |

  有一段时间,我喜欢把录音机和白炽灯的电源串联在一块,进屋的时候拉一下开关,它们会同时启动。离开也一样,拉一下开关,灯光和音乐就一下全都熄灭。有朋友提醒我说,这样对录音机不好,会缩短使用寿命。

  事实上,我的录音机从未因此受损,真正对录音机造成致命打击的,是VCD/DVD。经过反复聆听的磁带,音质会因磁粉的磨损而降低,有些质量低劣的还会灾难性地卡带,磁带乱糟糟地卷进机盒。VCD只要使用得当便无此之虞,而且音质更为细腻,无论何等恋旧的人,都不能否认新载体的表现更令人满意,再后来,网络上予取予求的MP3彻彻底底终结了录音机时代。我家早已经没有录音机,虽然磁带我还见证者一般地保留,却“再也听不到那原来的音色”了。

  1990年,林忆莲曾不无哀怨地“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到了2000年,“善变的眼神,紧闭的双唇”已然“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百转千回,所剩无几,《至少还有你》在回望一场恋情时,也透露出挥之不去的苍茫暮色——那属于我们的一代歌者,已纷纷凋零老去。

  2000年之后,是周杰伦的时代,他的出现令整个华语乐坛为之一变,然而,盗版光碟和MP3让从业者急火攻心,粗制滥造的敷衍又败坏了歌迷的胃口,周杰伦们个人的辉煌无法逆转整个唱片行业的式微。2000年之后,我也不复当年,丧父、下岗、娶妻、生子,辗转反侧于理想和生计之间,我对流行歌曲日渐冷淡,难得一顾动感热辣的蔡依林们。

  九十年代的确是一个告别的年代,“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我告别了同学师友,告别了曾经的恋人,告别了录音机,也告别了狂妄和懵懂,漫长的告别中我渐渐成熟,接住了生活的重量。

  误解多于谅解,聚会多于体会,人与人之间有如漫天繁星,相互拥挤又恒久隔阂,但音乐如温柔的清风,会为我们拂去身边的迷雾,让我们在孤独的长夜里看见对方的光亮。一首难忘的歌曲会让我们柔软,让我们愿意放下一己的固执,在倾诉与聆听中分享彼此的悲欢。这,大概就是音乐的力量吧。

  也许,刻骨铭心的不朽金曲,从来都并非仅仅出自歌喉,而是琥珀一般凝结着我们滴滴点点的记忆。珍藏的歌声会为我推开虚掩的门扇,把我牵向云烟依洄的从前。合上双眼,过往的笑靥和泪水历历如新,我一个人静静归来,仍是昨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