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郜 峰 文 |
遂昌,对我来讲,既陌生,又熟悉。浙江有不少地名,很有诗意,如慈溪、奉化、临安、德清、青田、龙泉……很能引人产生不切实际的浮想,而遂昌当属其列。
我们本是冲着它的4A级景区——南尖岩去的,因为没有预订好客房,遂阴差阳错,到遂昌县城住了一夜。对山区的县城,我还停留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概念上,闭塞、滞后、杂乱、土气……一到遂昌,完全颠覆了我这种先入为主的臆断。这里的房价也要每平方米一二万元,马路上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至于土气,这里是很难闻得到的,除了那条保留下来的老巷子,以及舌尖上的乡土味,偶尔路过的年长山民外,难以想像这里是群峰层层包裏中的偏僻的浙西山区。它的洋气,无论是人们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还是建筑、商业、高铁交通等等,一点不逊于任何一座以时尚为标识的发达地区。据说,因为纪念“戏祖”汤显祖诞辰,遂昌曾举办过国际音乐节。从图片上看,当时这个音乐节已经突破了县级水平。
汤显祖不是遂昌人,是附近江西临川人,那么遂昌为什么要拿汤显祖说事呢?因为汤显祖短暂又坎坷的一生中,有三年最辉煌最得意的好日子是在遂昌度过的。对汤显祖而言,人生就是一场梦,游园惊梦、南柯一梦、黄粱美梦、紫钗幻梦,他的“临川四梦”,倒是实实在在为他带来了身前身后的“百世基业”。
高手往往就是这样,具有无中生有的本领,巧夺天工全凭手中一支笔。人生如戏,戏有舞台才演得开来。否则真没戏。遂昌就是汤显祖的戏台,而且他除了戏曲外,留下了人人赞叹的政声口碑——为他竖“平昌遗爱”的牌坊。他是真戏真做,假戏真做,这一个“真”,可窥测到他正直的人品之一斑。
如今在遂昌,纪念汤显祖的有陈家大院,那是一座明清老宅,用其充当汤显祖纪念馆乃不失明智之举,还有那座高不过百来米的小山——汤公山,上面也有一座古色古香的戏楼——金缕茗楼,可以饮茶、宴乐、观戏,陈列着与汤公有关的民俗老物件,唱和酬答的诗文书画。
有缘结识了一位姓郑的当地朋友——郑富雄,两千多件有关汤显祖的文物收藏,闻之一惊,这种沉毅聪慧可能就是遂昌山民的灵气育化所致。
遂昌本地名人也有,但影响大多不大,只有汤显祖可以当当门面,好在他们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把这出戏演绎出当代的风采,诚如其名——遂之昌盛,如一条条穿城而过的溪流,从山间流出,到此处汇聚成滩,奔腾欢畅,清澈明净,不愧“钱瓯之源”之美誉。
遂昌的变化是很大,翻翻那本反映、记录当地发展变化的摄影图册,便可略知一二。遂昌正在作人口普查登记,人口不多,仅二十万余,这样一个宜居之域,是我们这次短暂旅行的意外邂逅,而这样的邂逅当然多多益善。
我不懂戏曲,看戏不多,并非戏迷,更谈不上对戏曲有什么研究。我只是出于本能很敬重汤显祖这位伟大的戏曲家而已,我也不会画戏曲人物,书法也没有完全学好。我虽然喜欢这些,但觉得艺术太难了,天赋是关键,我的天赋一般般。在遂昌汤显祖纪念馆、独山古村落,我看到了一些书画佳作,虽然不少是书画小品、墨戏之作,但让人不敢小视,我觉得都是由当地良好文化诱因触发偶尔为之的妙品。也许遂昌就是这么一个能给艺术松绑的地方,无论是妙笔勾魂,还是梦笔幻情,不独汤显祖,还可以有王显祖、李显祖,这里的山水人文孕育了艺术的自由精神。
湍急清澈的乌溪江,独山古村落的黄泥墙与粗壮的古木,王村口的红军独立师打游击的故事,以及其地独特的地形地貌、人和食品……遂昌留给我的记忆是值得回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