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建琪 文 |

　　大约在15年前，因为喜欢旅游就买了一本卢文丽老师的散文集《温柔村庄》。这本书由莫言老师作序，“这本书，既是一本散文集，又是一本摄影集，还是一本可以装进旅游者背包的工具书。文字的美丽自不待言，图片的精美也无须多说，作者替那些背包客们搜集的资料也非常详尽。这样的书，也可以叫作行走文学”。

　　卢文丽是诗人、作家、媒体从业者，也是杭州作协副主席。长假前夕，我又喜得她的长篇小说《外婆史诗》。卢文丽为了这部长篇小说，耗费了十多年的心血，是她最用心创作的优秀长篇小说。漫长的创作过程，让她变得沉静、从容，她像一名孤独的跋涉者，忘却寒来暑往，日升月落，不知情归何处。她的键盘时常会被泪水打湿。她来到外婆身边时，外婆已年近五旬，她常常是噙着外婆泡好的奶瓶，闻着稻草和木柴的气味，望着灶膛内的火苗，外婆像一尊闪闪发光的菩萨守护着她。

　　外婆小娥原本生活在东阳的名门望族，太公就是大名鼎鼎的蒋雪舫，金华火腿的传承人，金华火腿出东阳，东阳火腿出上蒋。原本生活无忧的小娥，因那年小娥的父亲蒋坤苏因为家里没有一个男孩，被流氓嘲笑，被族人看轻，一病不起，外婆的妈妈听了舅妈的弄讼，五岁时，把小娥过继给了一户姓崔的人家。小小年纪的小娥，每天五更起床，就开始刷锅、洗碗、做饭、洗衣、割猪草，还要挨崔氏的打骂。

　　四年后的一天，小娥的妈妈终于生了一个儿子，蒋坤苏就带着一篮红喜蛋、一只火腿、一筐索面和索粉交给崔氏，想把小娥赎回去，遭到崔氏的恶意回绝。这一次本可以出现的转机，可以改变小娥命运的好机会错失了，小娥的命比黄连还苦。

　　不幸的小娥与手艺人喜元的结合，按道理应该是迈向幸福大道的开端，可命运偏偏捉弄人，偏偏要难为小娥。东阳有乡风，工匠若是无师自通，就算技艺十分了得，也是同行不认，乡人不请。为了生存，为了有更好的发展，喜元不得以离开新婚的小娥，远走他乡，没有多久喜元不幸染上水痘身亡。不幸的小娥又一次被多舛的命运捉弄而又陷入困境。在广袤的乡村，像小娥这样的女人，虽为普通妇女，却内心坚毅，她们忍辱负重、含辛茹苦，却又含泪面对，顽强不屈。《外婆史诗》传递给我们的情感，超越了整个故事层面，指向了更高的精神维度，《外婆史诗》同时又给予我们情感的抚慰。

　　作为一部小说，小娥的形象丰满而又悲催。对一部现实主义的小说来说，人物是我们认识环境和历史的根本途径，也是小说能感动读者心灵的最重要因素。

　　小说倾注了对外婆深情的爱，同时卢文丽也不忘她的外公，她同样花了不少笔墨向我们呈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外公赵金川。《外婆史诗》中的外公，可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外公长期生活在十里洋场上海，见过大世面，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身上带着不少机密或者说风流韵事。头发像缎子一样光亮，集潇洒、精干于一体，腔调不是一般的足。卢文丽在《外婆史诗》这部小说中的人物描写十分细腻，在书中有许多精彩段落。在书中我们更多地看到了小娥被许多事件推来搡去的悲惨命运，看到了外婆小娥虽受环境的不利影响，性格脾气却越发的刚毅、沉稳，透过小娥的独特性格，可以去认识她所生存的那个时代和社会。

　　卢文丽还通过《外婆史诗》，对江南乡村风俗，对响当当的金华火腿的制作流程等等，有着细致的描写。作者还借助乡村谚语、民谣，推动情节发展。卢文丽为我们展现了中国百年乡村历史，以及其中所含藏的苦难、诗意、壮美。她用万千深情，为外婆竖起一座丰碑。

　　《外婆史诗》，卢文丽 著，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