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建琪 文 |
游历了桐庐的芦茨古村,安顿好一起来农家乐的同学,只身一人去富春江观光,买票,登船,沿着富春江逆流而上。问船员富春江水为何这样的清,船员答:富春江桐庐一带,平均水深八十至一百米,柔美的小三峡,就是黄公望笔下的富春山居诗意图。宽阔的江面澄碧静流,远处的山坳民居瓦片黛色,山有父亲样的怀抱,水也有母亲般的温婉。
看过庄重的严子陵,登上清风轩稍歇,在清风轩小卖部购得《水边的修辞》散文集一本,该书作者陆春祥。前些年,我在杭州宝石山买过一部陆春祥的《连山》,能在富春江边买得《水边的修辞》有点小惊喜,真是与山相连,与水相亲。他对写《水边的修辞》是这样说的:
水边只是地理方位;修辞,我取《易经》中“修辞立其诚”之意,“修辞”仅仅是手段,“立诚”才是目的,寻找好的文辞,是为了表达美好的品德。故我的“修辞”有两义:一是良好的表达,叙述语言,尽力追求有文、有思、有趣;二为真实的表达,“你”“我”“他(她)”三卷均为诚实记叙。
陆春祥的散文集《水边的修辞》以富春江为叙事核心,通过“你”“我”“他”三重视角,构建了一部跨越时空的文化与精神图谱。这部作品不仅展现了富春江的自然风貌与历史积淀,更深入探讨了人与河流、历史与当下的深刻关联。
全书以“你”“我”“他”划分章节,分别对应历史人物、作者自身经历与当代人物,形成“古—今—我”的立体叙事框架。
“你”聚焦严子陵、黄公望等历史人物,通过虚构对话与场景还原,赋予古人鲜活的生命力。例如,严子陵的隐逸精神被提炼为“淡泊以明志”的富春江文化内核,成为贯穿全书的精神主线。
“我”以作者童年至青年的成长记忆为线索,如斫柴、牧牛、高考等细节,呈现个体与故乡的情感纽带。这些私人记忆与富春江的变迁交织,形成“水边人”的集体身份认同。
“他”作者打破线性时间限制,通过“历史回溯”“现实观察”“记忆闪回”等手法,将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郁达夫的足迹与现代人物故事并置,形成“江河如时间隧道”的隐喻,凸显文化的流动性与传承性。
陆春祥的语言兼具古典笔记的洗练与散文的诗意。例如,描写富春江“水面如镜,偶尔泛起的光直晃人眼”,以简笔勾勒出空灵意境;而“富春江的清流与隐士气质匹配”等句,则透露出对文化符号的精准把握。作者不仅依赖文献,更通过实地踏访(如夜登桐君山追寻郁达夫足迹)和田野体验,赋予文字“在场感”。例如,对白水村地貌的细致描摹,使记忆中的故乡具象化为可触摸的地理空间,更具有历史的纵深感。
《水边的修辞》深度挖掘了地域精神,书中提出“富春山水有四姓”——桐君(中药鼻祖)、严子陵(隐逸代表)、范仲淹(忧乐精神)、黄公望(艺术巅峰),将自然景观与人文精神融为一体。严子陵的钓台被视为富春江的“精神圣殿”,其淡泊名利、坚守本心的品格,成为历代文人的精神图腾。陆春祥并未将“隐逸”局限于避世,而是赋予其积极意义。他认为隐士通过“与山水共眠休”拓宽了生命的维度,这种精神对现代人如何在喧嚣中保持本心具有启示意义。例如,书中虚构黄公望与骷髅的对话,探讨生死与存在的哲学命题,呼应庄子的超然境界。
在浮躁的信息化时代,书中对严子陵避世精神的推崇,暗含对功利主义的批判。通过“隐的时空”概念,作者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心灵栖居的可能,倡导在自然与文化中寻找生命的意义。
陆春祥《水边的修辞》既是对传统笔记散文的继承,也是对地域文化书写的突破。它以富春江为镜,映照出中国文人的精神谱系与当代社会的文化焦虑,堪称一部“流动的史诗”。对于喜爱人文历史、地域文化及散文艺术的读者,此书不仅是一次文学之旅,更是一场精神的返乡。
《水边的修辞》,陆春祥 著,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定价:7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