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乐龄·悦苑

不幸和幸福如母子

  不幸和幸福是母子,这是刘姐悟出来的道理。

  刘姐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我们聚餐,庆祝她“死里逃生”,同时跟大家分享她的病中感悟。

  那天刘姐至少年轻了10岁,新娘一样挽着丈夫老汪的胳膊,显得小鸟依人。她穿着大红旗袍,眉眼含笑,嘴角也含笑,脸上每一道褶皱都洋溢着欢喜。

  刘姐是心脏病复发住院的。医生说必须手术,不过她这个年龄风险很大,弄不好就会“去了”。如果保守治疗,人遭罪不说,也不一定就“去”得慢。医生的语气听着很吓人,表情看着更吓人。刘姐毛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吧!结果运气相当好,哪儿都没“去”。手术后很长一段时间,刘姐全靠坐轮椅“放风”。那时刘姐最羡慕给她推轮椅的护工,甚至巴不得自己就是个护工,成天推着别人到处跑。刘姐的身体动不了,大脑在那段时间却格外活络,没事就在床上、轮椅上“放电影”,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回放,上学,当知青,进工厂,结婚生子……把自己的大半生翻了个遍,没想到居然开悟了——她发现自己一直身在福中。

  刘姐说,手术之前她很少感觉到幸福,一如一个人吃饱穿暖了,就不会再把吃饱穿暖当回事;一个人身强体壮,就不会把伤风感冒当回事;一个人外出旅行已经可以说走就走了,出远门就没什么了不起。最幸福的时候是从不幸中挣扎出来那一刻。当初下决心将自己死马当活马医,便觉得活着是最大的幸福;后来发现自己真活下来了,还有点不大相信,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人在轮椅上动弹不得,便觉得当护工是最大的幸福;如今无非是行动自如了,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没有之前的不幸,就没有后来的幸福。如果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不幸就是幸福之母。所以,不幸和幸福是母子。

  (魏治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