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怡伶 文 |
对大多数人来说,青春华年时,总会为一朵云一枝玫瑰一句絮语而笑。而禾子,很少笑。除了略显苍白的努力,和用力维持的自尊,似乎总有拖沓的不安等着她。生活于她,是一条飘摇的船,连微笑也无处安放。
禾子终究走出了患得患失的四方天。导师说,机遇只降临在有准备的人身上。毕业手册就在高高的书架上,一抬头,总能看到那几个撇捺藏锋的利字。在她将瘦金体练到第二个月时,心仪的单位通知她去面试了。禾子穿了正装,整洁利落,透出青春的朝气。
录取电话打来是一个月后的事了,禾子正在帮母亲拖地,嘈杂了一天的小饭馆此刻显出难得的清净。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傍晚的阳光落在她睫毛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光芒。年轻的女孩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踏上岗位后不久,禾子才知,万里长征伊始。因为她的敏感犹疑,机遇与她擦肩而过,铺天盖地的败絮却汹涌而至。在那些不知所措的日子,任何一丁点不合时宜的试探都是压垮禾子的最后一根稻草。还好,《清塘荷韵》中的夏荷散发着柔和而不失风骨的韵致;《神奇的丝瓜》带着儿时门前那晃晃悠悠的童趣朝她微笑;在最彷徨的时刻,一边读《听雨》一边听着银珠落盘的雨声,心就安稳地驻扎在了无惧无喜的港湾。禾子重温雅俗共赏的老舍小说,捧着浪迹天涯的三毛文集感受来自心底的渴望,从夏洛蒂的真诚直勇中汲取属于普通人的一点养分。从前因为这或那的原因,没有翻完的书籍,如今就如源源不断的细流一样,无声无息,又温柔热烈,浸透到了禾子的每一根神经,舒坦通透。
乌皮特说,书籍就像一盏神灯,它照亮人们最遥远最黯淡的道路。禾子感谢书香,同样,感谢身边的挚友——比自己更懂自己。那一刻,禾子心中像流星一样划过两个字:珍惜。人生有知己,前程有不舍,还有什么比珍惜比信任更重要的呢?
禾子剪短了头发,工装挺括,步伐矫健,就像脱胎换骨一般涅槃重生。仿佛从来都是这样,似乎笑容从未远离。从前的清高孤傲,与她渐渐绝缘。她的文字是简瘦的,如清丽的荷,而生活和工作,更需要炫丽的芍药,浓烈温暖。禾子自认不善言辞,一向寡言自矜,而现在,她可以在俏皮话中夹带着正式的体贴,可以和各式各样的客户谈笑风生,仿佛生来就是这么健谈得体。其实,禾子还是那个禾子,只是“成长”这两个字何其厚重,让一个固执得只肯在文字里洒脱的人慢慢走进生活,融入温馨的工作氛围。
就像余秋雨说的,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喧闹的微笑,一种能看得很远却并不陡峭的高度。
禾子对朋友的和气不是浮于表面的,她恰到好处的热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信任她。即便她只是一名普通员工,普通得像散落在地上随处可见的双珠草,而千千万万个禾子们,就能凝成震撼人心的力量,呈现出漫山遍野的壮美。
人生总会经历三次成长。第一次成长是明白自己不是世界的唯一;第二次是知道即使再努力,终究还会有事无能为力;第三次是明知道可能会不尽人意,但还是会奋力飞向彼岸,穿越朝霞和夕阳,不回头,不停下。
生活和工作从来没有分开过,有苦有甜,有泪有笑。我们用尽全力,终能过好普通却不平凡的一生。
脚踏实地,仰望星空。热烈生活,用力工作。霞光万丈的长天,鲜艳怒放的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