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杰 文 |

　　随着节日脚步的临近，年味渐浓，欢乐祥和的活力进一步释放。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任人挑选、悠闲购物的顾客满载而归，特别是菜场里新鲜油光的猪肉任顾客挑肥拣瘦地选择，不由想起计划经济年代排队买猪肉的场景。时代的对比、巨大的反差，如此鲜明和强烈。

　　上世纪计划经济年代物资匮乏，人们平时的食品和生活用品如食油、大米、牛奶、煤球、布料、肥皂等全部凭供应证或者票券供应，这些还只是拥有城镇户口的居民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不少人总是企盼着过年时相对丰富的市场供应。

　　所谓过年，其实就是“吃年”，吃似乎是永恒的主题。每到春节前，商业部门会以“机动券”的形式，增加食品供应的种类和数量，像品牌白酒、香肠、家禽、鱼类、鸡蛋、粉丝、芝麻糖和寸金糖二选一、大核桃和小核桃二选一等当时的紧俏食品。在所有凭票供应的食品中，猪肉是必不可少的“主角”。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为了买到凭票供应的猪肉提前囤积年货，排队也就成了别无选择之事。为了让白天要上班的父母早晨多休息一会，寒假中的孩子们便冒着严寒，早早起床排队买肉。

　　凌晨四点不到，被急促的闹钟声惊醒，打着哈欠抖抖索索地从热被窝里爬起来，穿上冰冷的棉袄棉裤，出门叫上早已约好的小伙伴，五六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便呼着满口热气、擦着清水鼻涕、踩着路面薄冰向菜场走去。本以为已经来得很早，到了那里却发现已经有一群大人小孩捷足先登，更有颇具“排队心得”的人带着小收音机听起了新闻，看架势是守候多时了。

　　凛冽的西北风呼啸着从菜场穿堂而过，似乎要将身上的热量卷走。不一会儿，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已经麻木，身体不由地瑟瑟发抖……六点钟不到，风风火火赶来的父母见此情景，满脸心疼怜爱却又无奈。父亲排到鱼摊前，母亲则陪伴在旁细声安慰，让我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

　　我在焦急不安和充满期待的等候中排了两个多小时，随着一声高呼：“开秤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意欲抢先的、企图“加塞”的拥上前去，怒骂声、指责声、争吵声响成一片，嘈杂的场面乱成一锅粥……柜台前慢吞吞地走来了两位营业员，一副“大爷”似的威武做派。他们嘴里大声呵斥着：“吵什么吵？再这样今天一个人也别想买到肉，都老老实实地排队！”大个子中年人当起了义务监督员，维持起秩序。一番“唇枪舌战”过后，才使混乱的场面稍有安顿。营业员抓起铁钩钩起半爿猪身，分割完毕，用锋利的尖刀割下几块薄膘的好肉，扔到了肉墩头下的筐子里。不用多说，这是留给“关系户”的。人们看在眼里却不声张，似乎这已经是理所当然之事，他们心中更多的是不敢得罪“大权在握”的营业员，只希望着早点买到猪肉。称肉、递券、付钱，买到肉的顾客满心欢喜，排着队的人们满眼羡慕，热切盼望着队伍缩短。轮到“头脑活络”的顾客时，满脸堆笑地递上当时的好烟“牡丹”“大前门”，胖胖的营业员心领神会地夹在耳朵上。一刀剁下去，便多出了供应计划外的几两猪肉。终于等到我家完成了购肉的“使命”，收银的营业员眼皮一翻：“十个人以后的不要排队了，今天快要卖完了！”哄闹声再度响起，一个发现自己排在第十一位的女孩当场就急得哇哇大哭。晚些到的顾客们一脸失望：“唉，今天一个小时的时间又白费了！”他们摇头发泄着牢骚悻悻而归。

　　走出菜场，听着父母的夸赞，我心里甜滋滋的，如同为家里做出了“壮举”一般，成就感满满。此时，平日里勤俭持家的大人们也会大方地拿出钱和粮票。饥寒交迫的小伙伴们快速冲向了饮食店。那碗一两粮票、一角三分钱的三鲜馄饨下肚，即刻间便将寒冷和辛劳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