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2版:二泉月·书苑

刻小说的人

读雷默《大樟树下烹鲤鱼》

  | 庞余亮 文 |

  浙江有许多令人羡慕的优秀小说家,比如温州小说家群,比如宁波的作家群,那里有诗人荣荣和小说家艾伟。

  在这个风生水起的宁波文学现象中,必须要加上雷默这个刻小说的年轻人。

  雷默,就是那个写短篇小说的雷默。对于短篇小说的阅读,毕飞宇先生提供过一个试金石:“短篇小说是要放在短篇小说集里头去阅读的。”

  这个冬天,我阅读的重点,就是雷默这本短篇小说集《大樟树下烹鲤鱼》。我想看看这个雷默究竟有什么样的降龙十八掌。

  也正因为如此,这本书跟着我去了很多地方,每当有闲的时候,我就拿出学习。真的是在学习,有好久不看小说了,再看正在成长中的年轻人的小说,真心感到学习的必要性。

  《祖先与小丑》《你好,妈妈》《盲人图书馆》《飘雪的冬天》《苍蝇馆子》《著名病人》《大樟树下烹鲤鱼》……每一篇起码读了三遍。我想对雷默的小说做一次阅读的解剖,也是一种暗自喜欢的呼应:

  ——你必须仰视一棵不断生长中的树。

  短篇小说之所以成为短篇小说,就是因为短篇小说的要求实在太高,语言的光芒,结构的精妙,故事的独特,人物的塑造,哪一样都是考验,哪一样都不能松懈,就像100米短跑,每一步都不能忽视。在这本《大樟树下烹鲤鱼》中,雷默照顾到了方方面面,雷默真的成了那个用心刻小说的人。

  我和几个朋友讨论过雷默的小说,大家一致看好雷默的未来,但就在“最爱”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分歧,有人爱《祖先与小丑》,有人爱《大樟树下烹鲤鱼》,有人爱《盲人图书馆》,我最爱的是雷默的《飘雪的冬天》。

  和《祖先与小丑》的背景类似,《飘雪的冬天》写了一个父亲的葬礼。亲人和邻居,还有躺在冬天的父亲,麻木与悲凉,琐碎与疼痛,一群“我”都在一起面对死亡,而流动情绪与残酷生命的真相逐渐显露之后,又回到了掩饰之中。时代的捶打和世态人情,全弥漫在这个灵车前行的风雪之中。每个人物都被雷默雕刻得活灵活现,他像一个了不起的大管家,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很多要素的结集,顺利,妥帖,而且不露痕迹。

  大樟树下是雷默的根据地,烹鲤鱼是雷默的小说屠龙术,这样的小说屠龙术是值得我学习的。我喜欢《祖先与小丑》中的那个孩子“小丑”,也喜欢《你好,妈妈》中的老家具和弓箭。《盲人图书馆》中的出门散步的奶奶和出走的父亲,《苍蝇馆子》里脱不脱命运的刀锋,《著名病人》里奇特的高先生,《大樟树下烹鲤鱼》里的豆腐鲤鱼,统统是我热爱的兴奋点——完全可以展开一个中篇或者长篇的兴奋点,因为雷默的刻刀,因为雷默的慷慨,其短篇就在当今小说世界中显得有骨头有肌肉,不断呈现出来的环形连接在一起,借用了传统的中国套盒,又注进了当代思维的元素,构成迷人的复调。

  复调的雷默,好管家般的雷默,妥帖的雷默,刻小说的雷默,加油!

  《大樟树下烹鲤鱼》,雷默 著,宁波出版社2021年1月出版,定价:5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