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曙 文 |

　　早春二月，大地从寒冻的睡梦中慢慢醒来，清晨的田间地头氤氲着雾霭，菜园子里的各种蔬菜随着春的气息，快乐地伸展着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身姿，变得更加青翠欲滴。

　　尽管早春还透着丝丝寒意，但到厂后菜园子去巡视早已成为我每天的必修课。菜园一角，两垄韭菜经过一个寒冬洗礼，已从休眠中醒来，开始透出鹅黄的新芽。“早韭欲争春，晚菘先破寒。人间无正味，美好出艰难。”韭菜属于百合科多年生宿根蔬菜，适应性强，抗寒耐热，中国各地到处都有栽培。南方不少地区可常年生长，北方韭菜冬季地上部分虽然枯死，地下部分进入休眠，春天表土解冻后萌发生长。春天的韭菜无疑是蔬菜中的珍品。

　　厂里的菜园子，原先是花园。是因老家拆迁，土地征收后，为聊解父母恋土情结，清除了观赏的花草树木而改造成菜地。父母在这狭窄的几分田间，一年四季快乐地继续着他们日出而作的辛勤劳动，播种着永远也吃不完的蔬菜瓜果。那两垄韭菜，父亲已种植收割多年，两年前生长状况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茂。父亲已准备翻种。不料，患病多年、85岁的父亲身体每况愈下，耕种菜地已力不从心。但父亲还是放心不下心爱的菜园。为了父亲能安心养病，我心里虽然有一百二十的不情愿，但还是毅然接下了父亲的锄头、铁耙、镰刀、铁铲等他使用了几乎一辈子的农具，在父亲疑惑的注目下，两垄韭菜的翻种由我来完成。

　　我是用养花的老根新培法让韭菜重现新生。入秋后，我另选菜垅，施足基肥，备好苗床。挖出韭菜老棵，去除残根、病根、弱根，消毒杀菌，浸泡促根药液，晾干后分丛种植。经过一个秋冬的养护，来年春天，翻种的韭菜长势喜人，根粗苗壮。看着青葱嫩绿的韭菜，父亲消除了当初对我的怀疑，露出开心的笑容，对我称赞有加。多次在病床上对看望他的老友夸耀我“种菜蛮有水平的”。

　　农谚道：“清明断雪，谷雨断霜”。农家传统，一般都是清明前后培育瓜秧，谷雨前移植。我利用养花的温室，提前近一个节气（半个月）育种和移植黄瓜，再用地膜覆盖保温护苗。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培植，黄瓜比往年提前半个月在小满时节就可采摘。父亲看着挂满棚架的黄瓜，对我竖起大拇指，开心笑道：“比我来事！”

　　为博重病中的父亲开心，我在养花的温室里不仅培育黄瓜秧，还培育各种瓜秧，如丝瓜、西葫芦、扁豆、长豆、四季豆等。除自己栽种外，还赠送亲朋好友、巷上乡邻。父亲看着我比他每年要早半个月培育出的各种秧苗，惊讶地连连问我：“阿曙，你用的啥办法？”我调皮地回答：“我老早叫你让我种（菜园子），你就是不肯。啊是我的新方法比你的老办法好啊？”父亲高兴得哈哈大笑：“我老了，我老了。”

　　入夏，种植的黄瓜、长豆、丝瓜、扁豆、茄子、西红柿爬满棚架，次第开花，结出形态各异色彩丰富的瓜果。为保持蔬菜的环保绿色，要及时地为瓜菜松土、施肥、浇水，还要人工除虫，清理杂草。父亲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看着我在阳光下菜园子里汗流浃背地劳作，心痛地招呼我：“阿曙，来歇一歇，揩把脸。”整个夏天菜园一片郁郁葱葱，瓜果一茬接着一茬。微风吹过瓜果飘香，父亲满意得不住点头。

　　转眼间，接过父亲的锄头已3年多了。父亲也于2020年清明永远地离我而去。3年多来，我握锄头的角色，也从当年为了父亲开心的被动，转换成为了自己开心而主动享受。大地母亲是无私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几年来我一年四季在小菜园里忙碌的丰硕成果，不仅保证了本厂20多号工人的蔬菜供给，而且还有盈余送给亲朋好友。

　　我是农民的儿子，本来也应该是土里刨食为生的农民，对土地有着与生俱来的爱恋情感。因为党和政府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我顺应潮流，几十年来求生存谋发展，离开了父母依恋一生的土地。而3年的再次田园劳作，日晒汗挥，在与泥土打交道中找到了农耕的乐趣，享受了泥土的芬芳。辛勤的汗水付出，不仅收获了绿色无公害的瓜菜果蔬，而且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惊喜——困扰我多年的三高病症正在离我而去。快乐的农耕生活让我收获了成就感、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