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4版:二泉月·市井

姐们情长

  | 司马小萌 文 |

  住同一小区,叫“邻居”。

  比邻居关系更近的,男士可称“哥们”,女士可称“姐们”。北方人习惯读成“儿化音”,也就是“哥们儿”“姐们儿”(姐们或姐们儿,眼下时髦地称之为“闺蜜”)。

  我和我的两个姐们,真是有缘:住同一栋楼,而且同一户型;除了楼层各异,房屋朝向完全相同;就连家具摆放,也大体一致(我是个“随大流”的懒人,不愿为屋里布置花费太多心思。去人家家里巡视一圈,回来“照猫画虎”就是了)。

  虽说我们年龄“阶梯似的”有不小落差,俺是老大,但单纯看相貌,区别并没那么悬乎——这话,我要自言自语,还要小声说,免得她们心里不平衡。

  都说“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十九年来,当楼里许多人家“此起彼伏”重新装修房屋的时候,我们仨属于“冷眼向洋,按兵不动”那一拨。本来买的就是装修过的楼盘,虽说不经典,但还实用。你还想搞成皇宫不成?这里无意批判装修一族。的确,挺贵的房价,大头都花了,谁还计较小头?

  我们三个号称“北京人”,其实祖籍均在外地,一个上海一个山东;俺爸的老家是福建泉州,尽管他年少时就参加革命离开家。我们安安静静猫在各自的小窝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一边做着小区文明公民,时不时嘚瑟地自称“楷模”;一边隔个七八天地走动着,“互通有无”。

  说起“互通有无”,例子就多了。每逢我从外地回京,出差前早已“坚壁清野”的冰箱,绝不会为“饿肚”发愁:只要上楼到小孙家转一圈,一周都不用买菜了。我爱吃的鸡蛋,还是“柴鸡蛋”,绝对管够。外带几瓶桔子汽水、可乐之类,都是本人“来者不拒”的。小孙“助人为乐”的广告语很另类:“帮我分担点!”“帮我消化点!”

  去超市我常拉上小夏。有个伴儿不寂寞;东西买多了,还有帮手。如果不让她帮你提溜东西,她绝对“横眉怒目”,就好像你欠了她似的。其实最近这一年由于伤了腰,她开始“娇滴滴”的,最近就连吃饭,都是老公从老妈家做好了带回来。要知道,他先生以前可是典型的“甩手掌柜”,现在突然成了大厨。(联想到“时势造英雄”这句话。尽管用在这,有点“不伦不类”。)

  而我,放心吧,黑龙江好友送来的乌苏里大鲤鱼,我们仨齐动手,大卸八块,分吧;山东滨州的大冬枣、江苏泰州的黄桥烧饼……统统“共享”。以至于河北好友王铁良快递来一大箱衡水湖烤鸭蛋时,还“特别”强调:“可与闺蜜们分吃!”(天哪,你们已经成为我朋友圈里的“著名闺蜜”了!可喜可贺。)

  订了多年《北京晚报》的小孙,这几年没再订报,老东家北京日报社给我订的《北京晚报》,两家共看,以她为主。精神食粮还有:针对小夏同学因为腰伤的“哼哼唧唧”“精神萎靡”,俺是“唠唠叨叨”“苦口婆心”,直说得自己俨然成了“心理学家”。

  写到这,必须提到俺的“长项”——摄影。每逢她们跟我一起遛弯,“现场教学”成了“必须的”。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这两个家伙!俺分文不取,还“哭着喊着”要教。

  春天拍花,夏天拍云,秋天拍叶……取景、构图、用光;还有来来往往的可爱邻居们,咱们微笑着迎接,微笑着目送。练习抓拍得好机会啊。

  可这两个家伙的耐性是极其有限的。那次拍玉兰花,看我端着手机,在树下瞄来瞄去找角度,磨蹭了半个钟头,她们不耐烦了,揣起各自的破手机,跑到一边凉快。等我一身大汗回来,正欲“看图说话”认真施教,小孙同学抢先发言:“我们不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为知道,永远没有可能性……”小夏同学在一旁嬉皮笑脸,添油加醋。

  完了,你们这些不可救药的群众!

  两年多的疫情空前烦人,大家胆战心惊,生怕“中招”。我们仨一起外出就餐的机会少了,但,“见缝插针”轮流请客,还是隔个把月就有的。生活总要继续。

  前天轮到小孙请客。我们仨,还有小夏的老公出场。扫码后,小孙开始点餐:“炖老豆腐?”“乾隆白菜?”我们异口同声:“行!”“烧茄子?”“米粉肉?”我们异口同声:“好!”“炒虾仁?还是油焖大虾?”“炒虾仁!”我的嗓门提高了八度。虾仁,是我的最爱。只要不带壳不带刺,统统好。“乌鱼蛋汤?”“疙瘩汤?”“豆汁?”“酸奶?”“啤酒?”……“够了!够了!”我们异口同声,几乎用“喊”。

  小孙镇静地看看我们,慢条斯理地说:“我还没点呢。只是念了念菜谱……”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