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镛 文 |
作家存文学一直在路上。这位创作了无数中短篇和长篇小说的作家,又一部长篇小说《众神隐退》诞生,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阅读《众神隐退》,完全感受到存文学的激情,他独特的视角、描述、发现,诚恳而饱满,以此确立了这部长篇小说的写作面貌。
这是一部以筑路为主线的故事。在一个特殊的年代里,讲述了一代人的成长史。小说主人公杨波团长,对这支年轻的筑路队伍极其忧虑和担心,担心这支年轻的筑路队会跨掉。他经过再三思考,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擅自做出了决定,把工程团分成所辖的4个营。敢于把一个整体分开,就要有支撑它的能力。于是,故事从这里开始。
貌似写筑路,实际上,作家是在写人,写人性,写人的生存,写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小说塑造的人物,他们的热情、勇气、汗水、期待和伤痛,都在轰轰烈烈地迎送岁月。在那片土地上,终年都是夏季。1700多名从农村走出来的筑路民工,是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来的。他们离开家乡,走进酷烈的风景,在老挝的亚热带丛林中,修路架桥,忍受艰苦。不仅是肉身,思想之树,也难于舒枝长叶。他们要面对敌机的轰炸,要面对毒蛇巨蟒出没,每天都有死亡的影子跟随他们。可他们依然无怨无悔,努力向前,锤炼出了最稳定的情怀和品格:担当、向善、爱国。铁的组织,需要这些筑路人有着雷打不动的稳重。到了老挝的土地上,除了能喝水,能动公路所经过之处的草根树木,其它无关的一草一木,一石一丘,都不得随意乱动。各种野生动物,比如大象、老熊、麂子、马鹿、老虎、豹子、野猪、穿山甲、竹鼠、果子狸,不能乱打;就是江河里的鱼儿,也不能去捉一条。这是硬性规定,也是规矩。
路,实际是存文学小说中一个很重要的意象。它是环境的路,是人生的路,是生命的路,是一个时代的路。这条道路,铺在了作家的心里,铺在了年轻人的心里,铺在了两个国家的互通有无里,温暖而感动。在小说里面,完全可以感受到作家对山川、动物、植物的热爱和悲悯、真诚和敬畏、忧伤和叹息!比如鸟儿的死亡,杨波在路旁树林中找来了几片粽子叶,把一只只鸟理顺了羽毛,把它们用叶片捆扎好了,再用树枝刨了个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埋葬好,用土堆成了一个小坟茔。之后,他脱下了帽子,带着沉痛和忏悔的心,向这些年轻的生命静默了三分钟。在这里,它唤起了一种生命和爱,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在那样的环境里,每个人都可能是这样一只鸟。
只要万物存在,它们就会说话,只不过它们说的是另一种现实秩序的符号。它们改变着人的命运,决定着人的性格、生命和生活态度。由此,似乎可以得出一条规律,正如大庆通过娅檀的指引最后顺利地采到蜜时,娅檀所说:“这就是与蜜蜂商量的结果,一切交往都需要商量,需要协调,就像雄鹰在空中飞行,它一定和蓝天商量,鱼儿在水里游动,也少不了与江河协调一样。”读到这里,我们可以把它定性为自然主义,或者说象征主义。每一种动物,大象、蟒蛇,它们通人也通灵;每一种植物,比如竹子、芭蕉,它们同样如此。由此,这部小说的丰满和精彩又出现了一条线,就是大庆的奶奶,一个有着信仰的人。如小说里一个大爷的话:“一个发育得好的小镇,是应该有学校,有寺庙,有教堂的,每个人的信仰都应该有安居之地。”我坚信,一切哲学,都会被这句话震动。奶奶在信里表扬了大庆收养麂子和流浪狗的事,说:“时局动荡,硝烟弥漫,涂炭生灵,人和动物生存都不容易,按照佛的说法,度自己,度众生,这是能带来福报的大好事。其实,不论什么宗教,同情和善良都是非常重要的。”
在存文学的长篇小说《众神隐退》里,我们可以从团长杨波、刁钻的连长李东海、搞后勤的张大庆、刘伊亚奶奶、娅檀、开推土机的苏天宝、饲养员赵松生等等人物身上,看到他们的使命担当。如果以人与自然的关系来说,人要过上好日子,一定要有自由明朗的天空,绿色的森林,平安的大地,清洁的河流。人类心灵的天然属性,要在自然的万物中获启。
在《众神隐退》这部小说的结尾处:天地合万物生,云雾起,尘埃落。东方既白,众神隐退,妖魔亦然。它完全串起了光阴、色彩、自然、希望和现实。这是对一代人的生活和生命历程的理解。我想说的是,日子是可以核对的,一切存在皆有生命。
《众神隐退》,存文学 著,中国青年出版社2022年7月出版,定价:3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