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有满 文 |

　　近日出版的《冬日》是无锡籍作家肖波的第四部长篇小说。肖波是一个在知青中广有影响的作家，他下乡到东台弶港农场，后来在徐州工作。他的小说一出版，无锡知青研究会举行发行式以庆贺，但他却低调自称为“一名写书人”。

　　《冬日》描述了一位农村出生的女孩及其家人的命运。主人公的成长经历有着肖波自身生活的影子。肖波对农村生活熟悉，因此写这类题材得心应手。我与肖波是同时代人，我也到农村插队10年。他写农村的情景，我亲历目睹，感同身受。女主人公金菊出生的年代正是我们所经历的。一个靠吃糠饼生活的农民家庭，养不起一大家人，父母只能含泪将金菊过继给在城镇的叔叔，才得以读书。最终忍受不了婶婶的辱骂、欺凌而回家，不料却由妹妹顶替。父亲为了金菊上学，不惜卖血换钱。金菊发奋，成为学霸。到高三年级却被时代潮流裹胁下乡。直到恢复高考，重入大学。同事孔领才成为了她的大学同学。金菊经济窘困，孔解囊相助，进而恋爱成婚。大学毕业，金菊顺利留校，而孔却因为金菊留校做了违反纪律的事被取消分配，流落社会。孔在经商的道路上越来越看重金钱，而轻情谊，沦落为一势利、自私的小人。最终两人离婚。由于孔欠下其兄的钱而由金菊顶罪被拘留。这部小说是现实社会的反映，纯正、善良与势利、丑陋形成鲜明的对比。当我读到金菊的苦难时，不由得为之落泪。当读到金菊以后的婚姻坎坷，又为她惋惜。但她最终能跳出社会世俗的樊篱，回到那生她养她的村庄时，我又为她的超脱而欣慰。

　　《冬日》在艺术构思和写作手法上又有新的创新。全书分八部。以倒叙手法，将被拘留为第八部，以出狱为第一部，前后呼应。出狱恰是人生的转换，意为“冬日”新生。每一部分成若干个故事，构成一个时段。作者以第一人称并以女性的口气书写，更加能体现出一个女性弱者在强大的“社会病”前的软弱与无奈。这种“社会病”是需要人们认识并加以治疗改正的，这也是作者的用意所在。

　　看这小说，会产生一小小的疑义，即主人公金菊的婚姻是失败的，但当初为什么会结婚，是不是有点不慎重？这其中有教训。当然，与这样的小人离婚是必然的。既然是必然的，又何必当初呢？在小说第一部即出狱之后，主人公有一反省：“为什么会差点让自己完全处于失去自信甚至自尊的地步？”“为什么我曾经会没有理性地去追求、去饱尝、去承受？”“为什么会认识不清，回避不了，处理不妥，摆脱不掉，以致造成层出不穷的窘境？”点明并深化了“冬日”主题，解除了疑义。

　　当下写小说可不易，批判现实主义作品具有生命力，却难有优秀的。肖波之作，直面人生苦难与社会漩涡，揭露“一切向钱看”所带来的人性缺失，文笔优美，是一部成功的小说，这是非常可贵的。

　　《冬日》，肖波 著，北京线装书局2023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