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金大 文 |
慕名宜兴石门村已久,它距我老家十多公里,但遗憾的是,每次路过,总是与它擦肩而过。不久前,应好友蒋奇明邀请去石门村拜访文友吴新华,并观赏古树名木。我终于有机会走进石门村的深处,细细探究石门村的前世今生。
踏着久远的时光,轻叩古村的隽美。行迹所至,移步换景,那山、那村、那井、那树,虽历经岁月沧桑,但石门村的气韵依然旺盛。这气韵不仅来自村落的远古,更来自村里的名木古树。这个仅7.8平方公里,1680余人的村子,500年以上的古树名木就有数十株之多。
在吴新华陪同下,从国岭向北走,村庄依山就势,房屋沿路而建,人家傍涧而居,村东南的天顶山,山梁连着山峰,翠竹掩映,绿影婆娑,美不胜收。新华告诉我,石门村民以吴姓和张姓居多,祖上从浙江青田迁来,青田老家有石门洞,不忘故乡,将迁居地称作“石门村”。历经数百年,随着人丁繁衍,村子不断扩大,虽有大户人家,然而历经战祸匪患,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房屋早已焚毁无存,现存的老屋也不过百年,但遍布村子的古树足以说明石门村的古韵乡愁。由于村子离张渚镇很近,太华山里的民望、胥井、大涧、杭坑、新华、北川、横岭的村民去张渚做买卖,从国岭而下必经石门,石门又成了进出太华山的大门。
游走在村子里,映入眼帘的是国岭下坡处,矗立在村口路中央的那棵古银杏树。当年村里修路,村民造房,都没有舍得毁弃,而是在树四周加了围挡,房离树建,路避树修,人走车行,绕树而过。走近观看,树牌明示树龄800余年,树身需三四人合抱,目测树高约10多米,枝叶繁茂。离村道不远,一棵古银杏树居然从住家屋顶蹿出,直插晴空,树房一体,令人费思。在我看来,每棵古树都有故事,人树同居的古银杏树,也一定隐藏着或许精彩或许平淡的人情世故。可以说,名木古树是石门村的招牌,一个村子里就有8株古银杏树,实属罕见。晚秋时节,银杏“黄袍”加身,把村子点缀成一道靓丽风景,定会令过往行人生出无尽的情愫。
从石门岕口往里走,不远处是张家祠堂,屋后平地上生长着3棵树龄500年以上的圆柏(桧柏)。古柏冲天而立,雄伟挺拔,枝叶繁茂,四季常青。巨大的树冠,密叶浓郁,如天然华盖。我守着其中一棵,专注地观察,粗粝的树干便开始讲述它的身世,疏密的枝叶开始讲述它的经历。树身底部有孔,孔内树体乌黑,被火烧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古树燃烧有三种情况:一是遭雷击着火,二是人为着火,三是自燃着火。问新华才知道,树身原有一小孔,那年,古柏居然发生了自燃,因古柏树心已空,火沿着树心往上烧,把树顶部烧了个窟窿,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烟囱”。树身高大,灭火困难,村民拿来旧棉絮浸湿堵住洞口,阻止风助火燃,然后用高压水泵从树顶向树心灌水,才将火彻底扑灭。在村民的悉心呵护下,这棵500余年的圆柏,遭劫难后又奇迹般活了下来,枝叶如盖,风采依然。我围着三棵古柏转了三圈,并向被火焚烧的那棵行了注目礼,以表我对它的敬畏。
村民爱树护树的意识,在石门村代代相传。在一农家屋前,有一株柏树很奇特,树身只剩三分之一,皮皱肉黑,依然挺立,顶部虽枝杈稀疏,但叶片翠绿,生机盎然,足见它年岁悠久,续写着自身传奇。面对这株残缺不全、顽强不屈的古柏,我肃然起敬,思绪万千。问新华,是遭雷劈的吗?他说不是。我深知,树也跟人一样,老了容易得病,天牛、蚜虫、白蚁、小蠹虫都会影响柏树的健康生长,严重时会使树死亡,这棵肢体残缺不全的古柏也许是病虫害所致。受“前榉后朴”种树习惯影响,村里许多民宅前后都能见到榉树和朴树,而且好多是高龄树。新华在新房建设时,保留了一榉一朴两棵老树在院内,虽然多出许多建设费用,但他认为值。
石门村党支部书记吴军表示,石门村村级经济虽然比较薄弱,但是在古树名木保护上还是舍得付出的。在美丽乡村建设,村容村貌整治提升过程中,为古树名木体检、挂牌、安装避雷针,夏季炎热时为古树输液,该做的都在做。以古树名木保护为契机,思考和探求人与自然的关系,构建石门完整的自然生态,为生态文明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
古树是一部编年史。历史在典籍里叙说,在文物中体现,而活着的古树的树梢上、年轮间,承载的都是悠久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