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徐三好
整理:晚报记者 陈钰洁
我是徐三好,今年46岁。一年多以前,我还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茶,如今却天天蹲在斗山脚下的一亩八分地里,和泥土、虫害较劲。有人笑我“公鸡下蛋”,有人当我是“找乐子的有钱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片土地,种着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凌晨五点,我吹过乡野的风
年过四十后,体检报告成了最扎心的存在——高血压、脂肪肝、飙升的体重,都是年轻时总往饭店跑、顿顿重油重盐的“后遗症”。去年秋天,我咬咬牙在斗山脚下包下一块荒地。朋友纳闷:“草比人高的荒地,你图啥?”我图的是一口自己亲手种出来的放心菜,图的是让家人都能吃得安心。
你在凌晨五点,吹过乡野的风吗?那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没有盛夏酷暑的湿黏,只有带着余温的风轻柔抚过每一个毛孔。在晨光微露的田间地头,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远山放空,听着耳畔的鸟鸣越来越响,成为我一天之中最期待的事。夏日的天总是亮得很早,我也起得干脆。每天凌晨四五点,我就到田埂上报到了。看着满园的蔬果,在日光与雨露的呵护下,个头一天大过一天,我感到无比幸福。
“蚊帐”防虫,不打农药真能行
种地不只有想象中“采菊东篱下”的悠闲。最初,我的试验田里全是“翻车现场”:生菜种得太密,底下全烂了;青菜由于不打药,上面全是虫眼;最狼狈的是除草——别人用除草剂,我偏要手工拔,一片田拔完腰都直不起来。
慢慢我也摸出了门道:用草木灰改良土壤,拿生石灰防虫,每天早晚测量土壤湿度和pH值,再根据不同蔬果的生长特性来精准调节。邻居看我“差生文具多”,蹲在地里“搞实验”,最初撇嘴,后来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来问我:“不打农药真能行?”
这片地最让我得意的,就是和一群七八十岁的“老农”成了朋友。他们最初觉得我“怪”:年轻人不好好上班,跑来种地干啥?可当他们看到我坚持了一整年,菜黄了也不气馁,反复尝试,便开始向我传授经验。现在,他们总来我的田里转悠,既是在帮我把关,也是在观望:“这小子不施化肥,生态种植的路子到底能不能成?”
现在我这一亩八分地里,种着丝瓜、苦瓜、辣椒、秋葵、土豆等四十多种时令蔬菜。我还琢磨着搞生态养殖轮作:先在大棚里养鸡,等土壤肥力够了再种菜;原先种菜的地块则养鸡,这样就可以形成循环种养模式。为了对付虫害,我试过火焰枪消杀,自制辣椒水、大蒜水喷洒,买了粘虫贴纸,甚至还给蔬菜搭了“蚊帐”——这些土办法虽费时费力,但看着蔬菜能够自然地茁壮生长,幸福感压过了所有辛苦。
种地累吗?是真累,但比坐在办公室里“累”得踏实。流汗、弯腰、拔草,这些动作像在给身体“排毒”。现在我的体重降到了145斤,血压、血脂都正常了,感冒也久未上门。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找乐子”,是给家人、给这片土地,一个更干净的未来。
基因苏醒,这片土地不负我
我的爱人把我种地的故事拍成短视频,没想到这个题材一下子火了。我的抖音“徐三好田园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积累了1.7万粉丝,微信视频号也收获了3.4万粉丝,全国各地的网友纷纷留言“我也想试试”,我知道,这不只是久居城市的人对田园的向往,更是大家对一口不打药的放心菜的渴望。他们的支持让我更加确定:这片地,我种对了。
如果我不打药的生态种植尝试能够成功,我想带动周边的老人一起种植。每家种一两亩,积少成多,就能让更多人吃上干净的菜。也希望有专家能够看到我的探索和尝试,给我一些关于种地的专业指导,让我在探索的路上少走一些弯路。
曾经,我花了20年逃离农村,在城市过上了“体面”生活;25年后,身体里种田的血脉基因却悄悄苏醒。斗山脚下的这一亩八分地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日复一日的弯腰劳作,当我看着自己种的菜端上家人和朋友的餐桌,当我不再恐惧打开自己的体检报告,当我听见老农们说“这小子还行”,便知道:这片土地,没有辜负我的选择。
记者感言
从逃离土地到回归田园,老徐用双手在荒地上种出的不仅是蔬果,更是现代人对健康与本真的渴望。那些凌晨五点的风、带虫眼的蔬菜、与老农的唠嗑,勾勒出最生动的生活图景。当城市人对着屏幕向往田园时,老徐已在泥土里,种出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