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0版:太湖周刊

人生海海,热爱生活

  初次看到《人生海海》这本书,黑色的封面,四个黄色的大字各占一角,一边是猫,一边是人,分别占据左右两侧,这种简约却暗含人生况味的设计,让我充满好奇。

  极富诗意的书名,一查方知,这是一句闽南话,形容人生像海一样复杂多变,起落浮沉。书腰上麦家的一段话映入眼帘:“我想写的是在绝望中诞生的幸运,在艰苦中卓绝的道德。我要另立山头,回到童年,回去故乡,去破译人心和人性的密码。”

  于是,在这个秋末初冬,我在麦家神秘莫测却极具奇幻之美的描述中,犹如置身人生的茫茫大海,思绪一次次被暗礁触碰,也被波涛汹涌的海浪抛起摔下。在书中人物命运的起落沉浮中,我似乎更深地体会了麦家说的“我的写作一定意义上来说是我一个被童年困住的人,在试图逃离童年。要逃离这个村庄,必须要有英雄气质。”他让那个“我”藏匿于“上校”身后。

  本书围绕着一个被侮辱的英雄、在全村最出奇古怪的“上校”展开的。他的一生颇具传奇色彩,早年在村里做木匠时,就显出“学啥会啥”的天赋。后当过白军,是医术高明的军医,官至上校。也当过军统特务,为获取情报他斡旋于日本女间谍之中,屈辱地被日本女人在肚皮上文字,这刺青也给他日后的人生埋下一颗定时炸弹。他还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用那套纯金打造的手术刀,救人无数。可后来却“不清不白”被部队开除遣送回乡。一切的留白都在故事的末尾水落石出。

  在村里,他从不下地干活,却天天在家里看报纸、嗑瓜子、吃蹄髈,逗他心爱的猫咪玩。谁上门求助或遇到难事,他都慷慨解囊。周遭的乡民依然“作践”他,给他泼脏水,他被村里人以讹传讹,贬损为“太监”。运动来袭,一帮人无法无天黑白颠倒,残忍地迫害他,让他如处地狱受尽凌虐。恶毒至骨子里的“小瞎子”污蔑他,还触碰他的底线要脱去衣服看他的文身,终于让“上校”暴怒,割掉他的舌头还挑断手筋,“上校”随即逃跑。

  故事的绝妙布局,让人性的残酷在现实中像“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呈现出来。满口的仁义道德、动辄就给人讲大道古理,像个民间圣人般的“老巫头”——“我”的爷爷,为了澄清别人对儿子的污蔑,不惜把潜逃在外“上校”的藏匿之处报告公安,也因此惹怒了众人,虽“人人都喊他太监,其实都知道他是皇帝”,他只帮人从不害人,公道自在人心。爷爷的背叛将一家人推向深渊,被众乡民唾弃孤立成了众矢之的,从此“我”流浪异国,家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最终被逼疯的“上校”,却因为被大家誉为“菩萨”的林阿姨的精心照顾,得以安享晚年。直至故事结尾,林阿姨才道出她老头子(“上校”)被开除出军队,回乡遭尽凌辱被逼疯,追溯他不幸的源头,却是拜她所赐。照顾“上校”高尚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事实真相,而林阿姨当年也是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正如有人评价的,这本书的内核是“人性”,而驱动力是“爱”,最终是时间让一切和解。人生海海,唯有学会放下,才是一种饶人和饶己的智慧。人性何其复杂,生活又哪里有完美可言,潮起必会潮落,正如罗曼·罗兰那句给了无数人精神支撑的名言: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李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