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太湖周刊

太湖边的港湾

  □曹友伦

  太湖和湖边的河流,是有亲缘关系的。当河水流到太湖边时,河水与湖水就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了。但湖水河水性格各异。河水在缓慢流淌时婉约含蓄,极像一个妙龄少女在漫步;而湖水平静时虽然也很温柔,但在风吹浪打后却性格刚烈,风大时还会开出浪花,并发出骇人的咆哮。

  浪涛涌过两岸绿色的芦苇屏障后,不断冲击河道的出口处,把那里的河岸雕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久而久之,河口就变得深沉宽大,这就成了太湖的港湾。

  石桥河的港湾叫石桥港。因为港口大,湖边人就把它叫作大港门口。石桥港除了河流出口有宽阔的水域外,小河居然在这里还另生支流,转而向南流去,河道延伸不足百步,却又再次转向,直穿芦荡而流向太湖。这样,一条河流就有了两个港口,这也许就是人们称其为大港门口的由来吧。也因为这条短短的支流,竟把港口旁的一片芦荡生生切割,使这片芦荡变成了一座孤岛。

  孤岛上的芦荡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湖边的小村人大多没有去过那里。小时候,我曾听到不少关于那片芦荡的传说。据说在那个人迹罕至的芦苇丛中,暗藏着一条叫芦泊的大蛇。那蛇很长,长到见首不见尾,但从没有人见过它的真容。

  太湖广为三万六千顷,在湖岸周边,谁也说不清究竟有多少港湾。因为除了河水流到太湖出口的港湾外,还有不少隐藏在芦荡中的小港。小港很小很短,从太湖穿过芦荡,小港很快就到了尽头。

  这种形似小河的港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因为靠近芦荡的圩田种植着水稻、茭白等农作物,而这些作物都少不了水。因此,就有了小港。小港尽头都安装着水车,每当圩田缺水时,总有人用双手扶着水车上的横杆,双脚踩踏连同车斗的小木棍,就像现在的人们脚踩跑步机,不停地蹬呀蹬,随之水车中的车斗就把小港里的水车上来了。

  河流的港湾,并不仅仅是风景的点缀,也不仅仅是为了灌田,她也是渔民的家。

  每到傍晚时分,在太湖中捕捞了一天的渔船就开始回家了。渔船回家,姿态各异。有挂着半帆的,有摇着橹桨的,船行的速度在此时却都缓慢,仿佛像归巢的鸭子慢悠悠地向港口游去,伴随渔船回家的还有活水舱中蹦跳的鱼虾。

  这时,港口早有人在等候他们了。那是来湖边买湖鲜的人们。

  从孩童时代到不惑之年,石桥港湾是我常去的地方。某个初夏的上午,突然刮起了大风,石桥港湾里的渔船都不敢出湖了。这个季节正是青虾产卵的时期。每当此时,青虾们便成群结队地来到芦苇荡中繁殖后代。岸上人也常在这时来到湖边,钻进茂密的芦荡捞摸青虾。芦荡中有很多小水潭,水潭和湖水相通。青虾常游进安静的小水潭产卵。捉虾人都了解青虾的习性,便也跟着来到芦苇荡中。

  那天,当我听到哗哗的风声,看到老屋旁的河水向太湖奔泻,就知道正是捞摸青虾的好时机,也知道渔民朋友今天一定不会出湖捕鱼,便提着小渔篓直奔石桥港湾。

  我在停歇的渔船中找到了渔民朋友,要他用渔船把我摆渡到那个孤岛似的芦荡中去。渔民朋友问我:你不怕芦泊?我不信地摇头:芦泊是瞎传的,就是真有我也不怕。他见我态度坚定,就划动渔船把我送上了那个神秘的芦荡孤岛,他的小渔船就停靠在芦荡边等候我。

  孤岛上的芦苇长得茂密,当我钻进芦苇丛中,却发觉周围一片安乐祥和。耳边除了鸟叫声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眼前,除了绿色的芦秆,稍远处飘动的还是绿色的芦叶外,别无他物。哪有什么芦泊呀?我放心地捞摸起青虾。

  我到过很多太湖的港湾,比如北边的小溪港,南面的张桥港等等。我发觉太湖边的港湾大多有一道特别的风景,那就是港口两旁都有浓密的芦苇守护着,这一大片坚韧的绿色把港湾打扮得更加清纯了。

  渔船出湖后的港湾是宁静的,只有阳光柔柔地照射在水面上。湖边的港湾不仅是渔民的家,更像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湖中风大浪高时,渔民们就急忙回家,这个家,永远是他们避风的港湾。而港湾,永远像慈母一样呵护着渔民儿女们。

  荷氏姐妹

  赖学香 摄